第二十二章第章 戏
逛花园遇安茹已经快成了固定的戏码，湖边的她赏花时随意地坐在石头上，安静的很美好。
洛漪染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明明很暖的天，却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凄凉，那一瞬间，她觉得安茹有点可怜。她转身离开，纵使有那么点同情，但她并不想和她碰上，这般好的天气，洛漪染却没来由的生出一些凉意，路过一棵花树，止不住的咳嗽。依南盯着她的手帕，生怕她咳出血来。
“把这个吃了。”
洛漪染没抬头，接过药丸就咽了下去，依南忙着帮她顺气，“小姐这是怎么了？”
“忧虑过重。”司洛卿把药瓶递到她手里，“每日早晚各一粒，以后不喝汤药了。”
洛漪染摩挲着药瓶，做药丸费的时间可比直接熬汤药多多了，应该是之前就有准备了，她抬头，撞上司洛卿温柔的眼神，垂眸移开视线，“多谢。”
“你乖乖吃药，把身体养好了，那才算谢我。”
“好，我会听话的。”洛漪染嫣然一笑，他这般劳心费神，她怎么会让他再担心。
“司公子。”看见他，在安茹的意料之外，本来想躲，但是被他看到了，也只能迎了上来，靠近了才道，“洛小姐也在呢。”
“安侧妃好。”
安茹回应一个温婉的笑容，“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哪里，上次生了场病，这几日睡眠不好，还总咳嗽，托司公子配了点丸药，方才碰到就问了几句。”洛漪染方才还见她在河边赏花，这会出现在这，她的院子可不在这个方向，于是半真半假的问了一句，“不知安侧妃这是要去哪啊？”
“可巧呢，我也想找司公子给看看，最近不知怎么了，总是出虚汗，忽冷忽热的，感觉也不是什么大病，不好惊动太医，索性问两句，吃几副药也就罢了。”
洛漪染一副看戏的表情地点了点头，看向司洛卿，笑意不减，安茹觉得话已经说到这了，索性真让他诊诊脉倒也无妨。
司洛卿瞄了一眼洛漪染，别说是当着她的面给别的女人诊脉，就是私下里他也不是个郎中，没有给人看病的兴趣，“我只是个江湖客，会治个刀伤剑伤的，看病这种事还是找个太医比较稳妥，有病还是别耽搁了。”
洛漪染柳眉微挑，这最后一句话怎么这么别扭呢？安茹准备伸出去的手腕默默地收了回来，扯了扯嘴角，留下一个不失优雅的笑容，“多谢司公子提醒，那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走的时候，衣袂带起轻风，司洛卿微不可察的皱眉，洛漪染却捕捉到了，“怎么了？”
“她腰上的香囊挺特别的，那个香料里面的选材寻常人不会用。”
洛漪染回想了一下，那个香囊系的位置偏里，她都没看清花样子，“有什么不妥吗？”
“我还不清楚，小心点总归没坏处。”
洛漪染点了点头，虽然吃了药，但是药效慢，无风的天气还是觉得身上有些冷，忍不住咳了起来，原来体弱多病竟是这样难受的事情。
司洛卿皱起眉，眼看着入夏了，她这一来二去的折腾，调理且要费些时间，心疼的很。依南担心道，“小姐，我们先回去吧？”
洛漪染轻轻一笑，“没事，我想晒晒太阳，屋子里太闷了，你帮我回去拿件衣服吧。”
“我这就去。”依南匆匆忙忙地就跑回去了。
司洛卿刚要伸手扶她，却见韩将军带着一小太监走了过来，默默地把手缩了回去。
那小太监上前行礼，“洛小姐晒太阳呢！”
此人，洛漪染认得，是皇后身边的，以前召她进宫的就是他，“天好，出来走走。”
“是呢，今个天确实不错，宫里来了戏班子了，娘娘听着戏好，想着洛小姐是喜好乐理之人，一来想着让您作陪，二来也有日子没见了，听说小姐身体欠佳，关心一下。”
洛漪染在心里叹了口气，微微福身，“我知道了，只是我近来怕冷，可否劳烦公公多等一会，依南帮我拿衣服去了。”
“这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小姐的身体重要，奴才去府外候着就是。”
韩将军顺便带他出了府，洛漪染垂眸，“折了一个秋嫣，皇后这是不放心我了。”
“你小心些。”
洛漪染点了点头，等到依南回来到了府门外，小太监正等着呢！她使了个眼色，依南上前，暗地里塞给他一个荷包，“辛苦吴公公了，我家小姐身子弱，可要慢着点。”
吴公公接过来迅速揣到袖子里，这个分量少说也得五两多，上次给的也没这么多，哪里真就是为了个轿子不颠簸，他心明镜地笑道，“那是自然的，怠慢不了。”
…………
这一路上不急不慢，进了宫刚赶上最后一出戏，戏文里哇呀呀地唱着一出不知名的戏码，但是皇后听的津津有味，这出戏本来不在戏班子的水牌子上，是她留下来单点的。所以并没有其他妃子在旁。
洛漪染就默默地站在旁边等，直到落幕，皇后才像是才看到她似的，“哟，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坐着呢？”
“娘娘听的尽兴，臣女不敢打扰。”
皇后“温柔”地一笑，“坐吧，你可有想听的戏？”
“随娘娘就是。”
皇后也不与她多言，又点了一出，听了半晌，忽然开口，“洛姑娘最近过得挺舒服啊！想来和镜儿相处的不错。”
洛漪染略一抬眸，“承蒙娘娘厚爱，只是臣女没那个福分，未得殿下青睐。”
“嗬，是吗？镜儿啊，向来听话，虽然和本宫有那么点不愉快，但是也算是事事依顺。可是你说怎么本宫好心派去了个医女照看你，结果却被打发回来了呢？”
“大概是殿下体贴娘娘，秋姑姑是医女，为人细心，在娘娘的身边比在臣女身边更合适。”
皇后听了这话，一声冷笑，“洛姑娘真会说话，难怪能让镜儿如此上心。可太会说话也不是好事。”她回眸瞥了她一眼，眼神如刀子。
“既然有了一副好容颜，就应该懂得收敛，不要学那些不懂分寸的女子，想着在男人身上玩心思，别忘了你是怎么进的谦王府。你若是聪明一点，本宫也不为难你，可你若是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她日丢了性命，本宫也帮不了你。”
皇后看着戏台上的角，这一出戏唱了一半，她却叫了停，“罢了，本宫倦了，回去吧。”
洛漪染立刻起身，她的位置在皇后的左后方，这一站好巧不巧的撞上了秋嫣，打翻了她刚端过来的那一壶滚烫的茶，以及碎在地上的那个极好看的杯子，单看这做工就知道意义非凡。
果然皇后看了个正着，那个眼神立马就扫了过来，“洛姑娘这是对本宫有意见吗？”
“臣女不敢。”
“不敢吗？”皇后用着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她，“谁教你在本宫面前可以站着认错的？”
洛漪染默不作声地跪下，皇后非常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又道，“打碎了御赐的杯子，跪着吧，时辰尚早，两个时辰，算是体恤你身子差了。”
皇后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是想罚你跪而已。洛漪染深吸了一口气，憋住了一心的火气。秋嫣端的茶可真“稳”，稳得一撞就洒，全洒在了她的手上，上次烫伤能及时处理，可这次就没那么好运了，一双手不多时就红了一片，等她跪完两个时辰，要是不起泡那就是奇迹。
给皇后的茶怎么可能这么烫，显然是冲着她来的，依南也看得出来，此时只恨自己没有带着烫伤药。洛漪染跪的安安静静，心里都快炸开锅了，她忍，但不代表她不记仇，皇后让她受的苦，日后如果不加倍奉还她就不姓洛！
…………
即将入夏的天气，连晌午的太阳都格外的大，晒在人的身上暖暖的，可对洛漪染来说却有点要命，手上火辣辣的感觉和午后的暖阳融为一体，纵使怕冷却扛不住这么个热法。
撑过两个时辰之后的洛漪染已经快废了，她是强撑着没有晕过去，身旁多少来来往往的宫人她不记得了，只记得这个天“真好”。
依南陪着她跪了两个时辰，自己都站不起来还要去扶她，结果还是一旁的宫女和吴公公帮了忙。
回府的马车刚驶出皇宫的拐角，就被迫停了下来。原是一伙人在争吵，两男两女，其中一个女子长得极好看，虽然衣服上沾染了尘土，又是素颜素衫，可却无法遮掩一张倾国倾城的容貌。她抱着包裹，哭的跟个泪人似的，楚楚可怜，可那三人却仍旧不依不饶。
吴公公上前斥责了两声，“你们是何人？宫门前这般吵闹成何体统！”再一回头瞧见那姑娘，“哎哟”一声，“这不是月寒姑娘吗？怎的成了这副模样？”
月寒一见他，紧着哭诉，可却是泣不成声，几度哽咽。那立在一旁的妇人赶紧开口，“吴公公见笑了，这丫头这是闹脾气呢！您且忙您的去，我带回去好生管教。”
“既是如此，快些走吧。”
月寒一听，一把拉住他，“吴公公帮帮我，她们要把我卖掉，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洛漪染的好脾气虽然所剩无几，但还是耐着性子问了一句，“究竟是何人这般哭闹？”
“回小姐，是一个唱戏的姑娘，说是要被卖掉。”
洛漪染本不想管，这种事在古代太常见了。可是月寒直接跪在了马车跟前，“月寒不知马车里是哪位小姐，但是我相信您一定是菩萨心肠。小女一生漂泊，唱戏为生不过是为了一口饭吃，如今要被卖到商贾人家做妾，若是小女只孤身一人便也罢了，奈何家中还有年仅八岁的弟弟卧病在床，还请小姐高抬贵手，帮我一把吧，小姐！”
月寒话音一落，干脆利落地磕头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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