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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闯进了迷魂阵


陈华气呼呼的跑回家,趴在床上大哭起来。艾春草听到哭声,骂道:“你爹没死,娘没嫁,嚎啥丧哩?”

        陈疙瘩听不了这话,不满的看看自己老婆。可是,他只能这样,对这个老婆不敢发作。陈疙瘩上前轻柔的问:“闺女,你这是咋了?”

        陈华依然嚎哭。听到父母过来,更是感到委屈,生气,哭的声音更大了。

        “这是谁欺负你了,跟我说,拼他个鳖孙去。”艾春草嚷道。然后拉起陈华:“走,我跟你去,看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

        “是张四狗欺负我。”陈华不哭了,对父母说。

        “他怎么欺负你了,他一个大男人,打你一个小姑娘,不管啥原因,都是不应该的。他咋下得去手?我找他去,跟他要个说法。”刚看了电影《秋菊打官司》,艾春草学会一个要说法的词,就这么活学活用了。

        “他没打我。”陈华低声嘀咕。

        “我说吧,一个大男人不能和小姑娘动粗,只要是动手,都是他的理,也得给我个说法。”

        “他没打我,可是他把我一辈子给毁了。”陈华又一次大哭起来。

        艾春草夫妇听明白了,张四狗那个人,把自己姑娘的清白身子给弄脏了,这事儿可比打架严重多了。

        “啥时候的事儿?”陈疙瘩问。

        “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你不是去县城了,咋和张四狗搅合在一起?”

        “昨天上午我在村头碰到他了,想蹭他车去县城买点东西。”陈华嘟囔。

        “然后哪?”

        “他答应的挺好,我们就去县城商场买点东西。”

        “买完东西你回家不就行了,又去哪里闲逛去了。”艾春草步步紧逼,非要把事情刨根问底。

        “买完东西他要请我吃饭,又跟他去阳坊涮羊肉了。”

        “你们东西买完了,羊肉也吃了,你不该回来了,又跟他去哪里了?”

        “他说要给我介绍一个挣钱的项目,要找个人少隐秘的地方,就把我带进了一间房子。”陈华感到自己昨天太愚蠢了,居然那么听话,一点也没有怀疑。

        “你这个妮子,真是太笨了,笨的连猪都不如。明知道是火坑,还要往里跳。他说啥你就信,说天黑你就闭眼,你不上当谁上当。”艾春草对女儿有点恨铁不成钢,不知道该骂或是该安抚了。

        陈疙瘩说:“张四狗就是一条狗,村里的男人都不和他共事儿,怕他咬住不放,你一姑娘家,居然一个人敢和他去县城,能不吃亏上当吗?”

        “为啥昨天没和我们说。”

        “他说要赔我五万块钱,我就不追究这事儿了?”陈华说。

        “钱哪?他给没给?”艾春草问。

        “今早上我去找他要,他不单不给钱,连那事儿也不认账了,说我诬陷他。”陈华又哭了起来。

        “他要明事理,赔我五万块钱,我们吃个哑巴亏,打烂牙齿咽到肚里,也就认倒霉了。如今他猪八戒倒打一耙,我们就咽不下这口气,该找他要个说法,给个痛快。”艾春草拉起女儿,然后对着自己的男人说:“走,找村长说说,让他主持公道。”

        村长张石头是张四狗的五叔,今年五十多岁。陈家沟83户人家,有426口人。张家门户大,兄弟多,张石头兄弟五个,加上堂兄弟,占村里多半人口。

        陈家三口人气呼呼的来到村长家,陈石头推着崭新的飞鸽自行车出门,准备到乡政府开会。艾春草不管那么多,一把拉住自行车后座:“村长,你侄子无法无天,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都敢做,今天你得给我们一个公道。”

        张石头的儿子在海军当兵,他一年四季一身海军蓝旧军装,部队退休老干部似的。“春草,你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是谁,咋的了?”

        “你们张家的张四狗,他把华子给糟蹋了。”艾春草嚷道。

        陈疙瘩一遍嘟囔:“坏种张四狗,睡了俺闺女,还敢赖账,我要杀了他。”张石头一下蒙住了,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张石头回过味来,大体明白一家三口来找他的目的了。安慰道:“这事儿要是真的,不用疙瘩哥动手,我这个当叔的就不会轻饶他,再把他送到监狱里吃几年牢饭。”他对身后的一个半大孩子吩咐:“张尾巴,去把你四狗哥给我叫来。”

        那个叫张尾巴的孩子一路跑了。张石头把自行车扎在路边,对陈疙瘩说:“疙瘩哥,咱们弟兄老邻居,从老辈开始,多年没有红过脸,吵过架。别看张四狗是我侄子,只要认定是他干了缺德事儿,把他爹娘放一边,我给你做主。他爹娘护犊子,我大义灭亲,把他法办。”

        艾春草说:“支书,反正这事儿指望你了,今天咱们就说个小鸡叨米,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陈华哭诉:“石头叔,你得给我做主,让张四狗进监狱。你不给我做主,我去乡里找乡长,不行我就去京都市找市长,就是把天同个窟窿,我也得把张四狗法办。”

        张石头一听陈华发誓,心里害怕,对这个姑娘也有点厌烦。他怕姑娘上访告状,乡里县里弄得人人都知道陈家沟出了强女干案,他这个支书会受苛,说不定会被撤职丢官。因为侄子舒服一下,把自己的村长职位给丢了,太不值。可又不能真把张四狗怎么了,那可是血脉相通的亲侄子,上次盗窃古墓,市公安一路追查下来,他费尽周折没保住,判了三年,大哥大嫂三年没有搭理他,大狗二狗三狗也和他不说话,弄的他这个村长无法开展工作。农村大家族,讲血缘关系,叫一扎没有四指近。姨娘不如姑,亲舅不如叔。堂兄弟不如一娘同胞的亲兄弟,亲叔侄不如亲父子。

        不一会儿,张四狗开着他的桑塔纳过来,如万马奔腾,烟啸尘上,鸡犬不宁。来到几个人前面,一个急刹车,停在路边。车没有熄火,戴着墨镜,抽着玉溪,火急火燎的走过来:“老叔,找我啥事儿,砂石厂忙的我陀螺似的,一会儿也不敢耽搁。”

        张石头喝道:“看你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像啥。先把你脸上的驴碍眼给我摘掉,黑乎乎的,能看见路吗,你不怕把人给幢了。”

        张四狗就有点赖皮的态度:“老叔,这是墨镜,看着黑乎乎的,其实戴上去啥都能看清。我和你说,这是高科技眼镜,戴上去能隔衣服看真人,看女人跟没有穿衣服一样,不信,你戴上看看。”

        张石头知道是张四狗在耍无赖,跟自己开玩笑。绷住脸问:“你这几天又给我捅啥篓子了,人家可是上门告状来了。”

        张四狗跳蚤一样蹦起来:“老叔,诬陷,纯粹是诬陷。我这几天老老实实呆在砂石厂,门都没有出。有人告状,我那是六月飞雪,比窦娥还冤枉。你不知道,老叔,这几天生意特别的好,每天出三四百吨砂石,进账三四万。再说,恁侄媳妇是个母老虎,我哪有胆量出去打野食。”

        从张四狗开车过来,陈华一家三人都在看叔侄二人说相声一样。张四狗矢口否认这事儿,艾春草扑上来打骂:“张四狗,你干的好事儿,还不认账。我今天替你爹娘教训你,让你长点心眼。”

        艾春草要打他,张四狗四处躲闪,不时用暗招还手,让艾春草吃了不少亏。张四狗还故意喊冤叫屈:“你们太欺负人了,冤枉好人,还打人骂人。”

        陈疙瘩此时没有动手,甚至动一下嘴。陈家沟姓陈。村里姓陈的只有他们一家,他个头年龄在张四狗面前都不是对手,何况人家张家是大姓,二三十岁的青壮年三四十个。那些人不动手,就这个张四狗就能把他们陈家一家招呼了。看着老婆挨打吃亏,只能干捉急。喊道:“村长,你管管你侄子,这是要往死里逼我们啊。”

        张石头拦住张四狗,说:“既然没有这回事儿,那就罢了,我着急去乡政府开会,你开车送我一趟。”

        张四狗却不愿意干:“去乡里来回二十多里路,要用半箱油,好几百块哩。”

        张石头说:“你先记账,以后从承包费里扣减。”

        二人上了车,张四狗开车就跑。出了村,张石头终于琢磨好了词语:“你小子跟我说实话,你粘着陈华那个丫头的身子没有?”

        看张四狗没有表态,又强调一句自己问话的目的:“给我说实话,出了事儿有办法补救。不说实话,公安上门抓人,没人给你擦屁屁。”

        张四狗磨磨唧唧,憋了一会儿才说:“咋说,这事儿。说我得手了,也不亏我。要我赔她钱有点不情愿。”

        张石头明白了,这事儿是真的。这个时候他不考虑事情是不是真的,而是咋能把这事儿压下来,封住张家人的口,保自己不出事儿。他说:“赶紧给你那些狐朋狗友的朋友打个招呼,别给张家人撑腰做主。你自己也出点血,花点钱给张家送去,堵住他们的嘴。可不能把事儿闹大了,再像以前那样,市公安局直接过来办案,我可保不住你,还得去吃牢饭。”

        张四狗说:“他们胃口太大,一张嘴就是要五万。要是三百五百块钱,我就给他们了。”

        张石头没有说话,他心里清楚这笔钱不是小数目。自己当村长一个月一千二百块钱,一年不到一万五。她一张嘴,自己要辛辛苦苦干四五年才能挣到。不过,这事儿不花钱,最后肯定摆不平,非出事儿不可。他对张四狗说:“玩女人不花钱就得你情我愿。人家女方不愿意,反咬一口你就是犯罪。四狗,有些钱要舍得花才能免灾。不花钱的结果就是人财两空,最后赔的更多。”

        张四狗笑笑,不在乎地说:“没事儿,老叔。随她去闹吧,我怕陪她们玩玩。”

        看着桑塔纳绝尘而去,陈华一家三口无可奈何。艾春草嚷道:“这真是没有王法了,这样欺负人。走,我们去公安局报案去。”

        在洼港乡派出所接待大厅。一名四十多岁的警察接待了陈家三口人。陈华故意看看警监胸牌上的名字,叫李寿元,三级警监,副所长。听完陈华的叙述,李所长要站起来行动的样子:“今天的事儿?一会儿带我们去案发现场。”

        陈华说:“三天前,在一家宾馆里。”

        李寿元又坐了下来,说:“三天前的事儿,又是在宾馆,我们很难找到线索资料。你们有没有证据,这案件没法办。”

        陈华说:“你们不是天天喊,有事儿找警察吗,咋不给我们做主。”

        李寿元不满的看了陈华一眼,道:“这事儿空口无凭,得有确凿证据才能立案。”

        艾春草上来接过话茬:“要啥证据,俺闺女就活生生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据,谁家能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

        “这不是打架斗殴,人身上有伤口痕迹。男女这事儿,就得有让人没理由反驳的证据。这样吧,你们先回家,我们找人到宾馆查一下,看有没有实际证据。然后把张四狗带回来审问一下,只要他承认有这事儿,我们立即抓他。”

        三口人只好悻悻出门回家。

        李寿元没有食言,第二天安排好手里的工作,驱车去县城金域宾馆,问了前台服务员,宾馆前台经理。两人拿出宾客住宿登记本明确表示,这里没有发生过强女干案,张四狗也没有在这里住过。这些人说的都是实话,真没有张四狗的名字。因为张四狗住宿用的是一张自己伪造的身份证,上面用的名字是高士奇。

        李寿元骑车来到张四狗的砂石厂,在简陋的工棚里,李寿元对张四狗进行简单询问:“张四狗,最近几天都去哪里了?”

        张四狗心里有数,不慌不忙不急不躁的回答:“哪里也没去,就在工地干活。老弟,你不知道我有多忙,一天几百吨砂石出厂,哪有时间出处。不信,你问厂里的工人,我们天天在一起。”

        旁边几个工人就不住点头作证:“张总每天和我们在一起,那儿都没去过。”几个人还说29号那天和张总工地上喝酒吃饭,根本没有时间外出,更别说去县城。

        两个人关于案件的问话就结束了,李寿元没有其他要说的,就开始和张四狗聊天。“张总,你这砂石质量怎么样啊。我在县城买套房子,院子里要整修一个鱼池下水道,硬化一下路面。我买砂石给我便宜点?”

        张四狗是何等聪明,马上表示:“李所,你需要多少砂石,我明天找人找车给你送过去,一分钱不要。这都是咱自己家生产的,要啥钱,不是骂人吗?”

        “我们不能白要你们的东西,那是犯错误的事儿。这样吧,你有啥困难,需要我帮忙的,提出来我给你解决。”

        张四狗听到这话心里乐了。砂石厂生意格外的好,他一直想扩大规模。自己设备场地都没有问题,有一个困难一直卡着脖子,那就是用来开山的雷管炸药。这东西管控特别严,走的都是正规渠道,个人很难经手。当年开砂石厂,为这事儿费尽周折,托了许多关系,才拿到每月一吨的定量标准。他以为这个数量足够了,没想到生意红火,这个量远远不够。在想去申请增加,渠道封堵了。

        李寿元说:“这真是一个难题。京都市政府有明文规定,为了环境保护,还有安全防范的需要,京都市方圆一百公里内,不准毁坏山地树林,不准再批准建厂,更不准开山放炮。”

        “李所,这事儿办成了,新厂10的干股是你的。”张四狗看李寿元吞吞吐吐,直接开条件。

        李寿元摇摇手,算是接受了条件。说:“换个思路不就行了。现在有一种新的爆破技术,不用炸药,而是用二氧化氮气体实行爆破。我负责给你联系。”

        陈华在家等了三天,没有看到派出所的人登门,张石头来了。手里拿着书本一样大一张纸,是派出所不予立案的通知书。张石头说:“不听话,胡吊闹。你们就是告到中央,告到朝廷,最后也是我出面处理。”

        陈华道:“我们不是没找你,你跟你侄子亲,跟你侄子近。你藏住盖住不处理,我们就到上面告状。”

        张石头说,你这个妮子咱说话哩。这种事儿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要证据确凿。就是派出所都说了,这个事儿“没有案发现场,很难查证,不予立案。”,咋能说我不给你们处理。我看你人不大,一肚子弯弯绕,真会诬赖好人。

        陈华气的大哭起来,对张石头说:“你侄子张四狗欺负我,你当干部的不管不问,反过头来又说我诬赖他。一会儿我就去乡里,连你一起告,非把你们爷俩告到不可。”

        陈华走上上访路。她真的去了乡政府,政府信访科的一个细皮嫩肉的小伙子接待了她,而后很客气的把她带到乡妇联。妇联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听完陈华的介绍,很激愤表示要给陈华做主,严惩张四狗。而后把她推到派出所。几天后,派出所又让张石头送来一份不予立案通知书。

        张石头骂骂咧咧进了门,用牛皮信封装了五百块钱。说是张四狗给的慰问金,其实是他从村里会计那里要的。“以后不准到乡政府去闹了,不然,张四狗会以诬陷罪起诉你。”

        陈华道:“那就随他了。我明天不去乡政府,要到县政府去。”

        陈华到了县城,先去了县政府,保安不让进。她坐在门口不走,影响办公,就被县信访局带走了,而后通知乡政府信访办领人。在县政府等乡政府人的时候,她一扭身溜掉了,去了县公安局。公安局负责信访的同志详细询问了情况,就给辖地派出所打电话了解情况,恰巧是那个李寿元副所长接的。李寿元说:“那个姑娘精神有点不经常,说的云山雾罩的,根本没有那回事儿。”

        县公安局的同志很会办事儿,当天给她安排一个宾馆住下,请她吃饭。而后打电话给县妇联的同志,要他们派人把陈华送回家。

        陈华连续多次在县城的政府机关告状,人家都知道她精神有点不正常,都在糊弄她,谁也不相信她说得话。她像一条鱼游进迷魂阵,无论怎么努力,都找不到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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