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今早早饭时间林家格外的热闹，先是张本兴和大儿子林祥来林家串门，张本兴媳妇儿就是大队长林德凤，他是入赘林家的，紧随其后唐满花杨广田两口子和大儿子杨润，二女儿杨梅子又端着饭碗来了，因为林家院子里热热闹闹的，隔壁林德顺林进林亮父子三也端着饭碗来的，然后隔壁林德能也大摇大摆过来了，非常自觉的进厨房给自己盛了一碗粥，虽然没几粒米。

        林家不大的堂屋，里里外外都是人，辈分小的林勤几个全部自动让位，捧着饭碗或站或靠在一旁喝粥。

        不过这喝粥的阵营也分成了好几波，林艳硬生生从林胜贵臀之下抢走一个林家自制的凳子，和林田田杨梅子三个从三个方位背靠背坐下，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有福同享，虽然这个“福”面积有点小。

        林胜也有一个阵营，杨梅子大哥杨润和林胜同岁，两人从小就是穿一条开裆裤的兄弟，还有小他们一岁的林亮，张本兴大儿子林祥小他们两三岁，四个小伙子打小关系就铁，自然而然挤在一快，交头接耳，时不时哈哈大笑，不知道又想着捉弄谁呢。

        其他人吵吵闹闹坐桌子上的大人们也不关心，不待其他人问，张本兴推了推眼镜，重重叹了口气，就说道：“牛还是没找到！”

        “不过人倒是找到了，他们知青结伴在山上找了半夜，终于把叶知青俞知青找着了，原来是叶知青把腿摔了，俞知青背着她走了一段天就黑了，身上没照明的东西也不敢乱走，这才耽搁了。”

        杨广田在桌上夹一筷子咸菜，道：“这群知青胆子也真够大的，都说山上有野猪，有狼，晚上光线又差，他们还敢半夜上去？他们一个个在城里娇生惯养的，这回是运气好，万一真出了啥事，害了自己不说，还把老支书跟大队长都给连累了！一群年轻人啊！”

        老支书林存柱是张本兴老丈人，大队长林德凤是张本兴媳妇儿，张本兴是杨广田好兄弟，杨广田自然帮自己兄弟家说话。

        张本兴不知道想到什么，摇了摇头，“年轻是年轻，人却不傻，那个孟不遇跑去找民兵小分队，他们手里有木仓，上山前还逼着人家上了子弹，不然就算他孟不遇胆子大，其他知青不见的敢上去！”

        整个桌上林德能喝粥动静最大，咂巴咂巴嘴，道：“怪不得，那个孟不遇看着斯斯文文，前阵子不是才把咱大胜打了么，一看就是个狠的。”

        林胜刚跟杨润林祥说得唾沫横飞，冷不丁被自己老叔提了一下，还是被揍的糗事，黑黑的脸庞黑红黑红的。

        林德能了然一笑：“大胜，别气，啥时候小叔帮你一起揍他！让他知道这个地盘谁才是老大！”

        林胜撇嘴，“你拉倒吧叔！”

        就比自己大六岁的老叔他还不知道吗？吃饭第一名，打架是真不行，好吃懒做的货，全身上下最勤快的是一张嘴。

        林德旺瞪一眼林胜，说：“人回来了就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到牛，再过一个月就该开始收冬小麦了，收割完得抓紧时间耕地把晚稻种下，要是没有牛可怎么办？”

        张本兴也愁，“就怕牛跑到其他生产队，人家藏着不还了，之前不就有这种事嘛！”

        林进一手拿着空碗筷背在身后，一只脚翘啊翘的，挑起唇角笑：“咱们生产队也不是吃素的，大不了拿上家伙打过去，把牛抢回来，谁怕谁是孙子！”

        杨广田伸脖子，声音突然低了几度：“别忘了那个孙志龙，一个农业技术员，不会种地天天瞎指挥，仗着关系整天逼逼赖赖，要是今天还找不到牛，他肯定回公社瞎咧咧，到时候上面来人咋办？又要开批判会咋办？”

        这么一说，张本兴坐不住了，“我得回去跟德凤说说，今天拨一部分人找牛去才是正经！”

        说完火急火燎地离开。

        张本兴离开后，没多久堂屋里只剩下林家几房人，林德能抬脚跨出堂屋的门槛，忽然就听林进笑着问林田田：“田田啊，你昨晚说啥了，大兵他妈气得一晚上没合眼，把你哥折腾得呀！”

        林德能迅速收脚，回来看戏。

        林田田还没说话，王其芳和林艳脸色就不太好看了，林艳仗着是同辈年纪比林进小，性子又泼辣，脱口而出：“谁不知道大嫂脾气不好，要生气也是她心眼太小。要是她心眼稍微大一点，保证没那么多事了！”

        林田田光明正大竖起一根大拇指。

        双眼皮，四方脸的林进嬉皮笑脸地道：“你大嫂在上学的时候就是这个性子，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啊，她是偶尔心情不好发发脾气，但你大嫂可没什么坏心思，现在她又怀了肚子不太舒坦，你做妹妹让让她又多大点事情啊？小艳，不是哥说你，以后你嫁了人可不能说话这么随便，我们是你哥嫂不跟你计较，外人可不惯着你。”

        林艳白眼翻得那叫一个余韵不绝，“嘁！懒得理你！”

        此情此景，林德旺和王其芳也没制止林艳，就当没看见。

        他们两口子没看见，林德顺也就不好说什么了，不过他也习惯了，老三两口子向来宠孩子，他家老大勤倒是哥好孩子，下面三个孩子一个比一个不服管教，老二大胜脾气大动不动跟人打架，老三小艳性格泼辣，老四田田任性不懂事……不过他毕竟只是人家大伯，也管不了那么多。

        林进讪讪的，咕哝着：“脾气还挺大。”

        林进没准备再纠缠，王其芳却转头问林田田：“小四，昨晚你跟你亚琴大嫂说啥了？”

        林田田乌黑如葡萄的眼眸轻缓阖动，“哦，就是她让我帮她烧锅，我没答应，后来她骂什么眼底没人，一把年纪活到狗肚子里去了，我问她是不是骂我，她说不是，后来我就没管了。所以大堂哥问我，我也挺纳闷的，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进似乎抓到了把柄，道：“哎呀，不就是烧锅，多大事，你为啥不同意？”

        林田田沉思片刻，回：“我没有心，我开心，孩子不是我的，你随便选一个？”

        林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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