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身份

江泠然停住了，“你什么意思？”

        “世人皆道朔月先祖帝与沐家第一代家主比亲姐妹还亲，但除了她们自己，无人知道沐家第一代家主其实是个男人。”

        江泠然一愣，“男人？”

        “对。”沐月熙点头，“不过要说先祖帝与沐家先祖的关系，应该是未婚妻夫才更贴切。”

        “未婚——”江泠然怎么可能不明白沐月熙未说完话中的意思，在得到沐月熙肯定的回答之后，他看她，“那沐家先祖又为何——”

        “当时正是乱世，先祖为了减少些不必要的麻烦，便一直以女装示人，后来先祖帝登基，他接受不了与其他男人共享自己的妻主，就自请离开，替先祖帝镇守她北落江山。”

        “先祖帝就这么同意了？”

        “她自然不肯，但先祖决意如此，即便是先祖帝都违拗不得，后来——”沐月熙的神色有些异样，“后来先祖离开，却在之后发现自己怀有身孕，正是先祖帝的孩子。”

        “所以，你身上同样有皇室血脉？”

        沐月熙笑了笑，“都那么多年过去了，再怎么是皇室血脉，没有先祖帝承认，到底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倒是有一点，先祖当初是因为先祖帝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才要离开，所以从那之后，沐家的每一任家主，一辈子都只会有一个夫郎，绝对没有和离或休夫，就算是绝后，也断不能以此为接借口休夫另娶。”

        说到这里的时候，沐月熙看着江泠然，眸色认真，“而这个秘密只有历代凤帝和沐家家主才会知道。”

        江泠然也看着她，“所以你今天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你这辈子非我不要？”

        “确实如此。”说到这里，沐月熙又觉得这话太过生硬，“当然，如果没有我，云儿的婚事要推了也不容易。”

        江泠然叹息一声，“云儿之所以答应，也是怕我一时冲动顶撞了凤帝。”

        他转身准备离开，没有得到江泠然的回应，沐月熙有些失落。

        “还不赶紧跟上？”却不想见身后没有动静，江泠然竟开口了，“明日你自己向云儿解释，务必把你还活着这事做得滴水不漏，否则凤帝怎么想的我不管，若是牵连到云儿，我绝对轻饶不了你。”

        沐月熙脸上一喜，赶紧跟上，“小然尽管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她说着就要去抓江泠然的手。

        却不想江泠然这次直接甩开了，“我同意你和云儿相认，并不代表我能够容忍你之前十几年的所作所为，在人后，你不许碰我。”

        虽然早就猜到江泠然的性子很有可能会这么做，沐月熙还是有些失望，不过看看前面夫郎的身影，和十几年孤苦无依比起来，她又觉得自己现在的遭遇也不算什么了。

        于是次日一早，当沐云顶着两个黑眼圈，急着向江泠然求证的时候，在江泠然的身边再次看到了沐月熙。

        这一次的江泠然并没有否认，面对沐云的疑惑，他轻轻点了点头，“没错，她就是你的母亲，当初太女年幼，先帝又病重，端王虎视眈眈，迫不得已只好死遁，以打消端王的怀疑。”

        可江泠然接受是一回事，让沐云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他看着一脸希冀，想要听他叫一声母亲的沐月熙，头一次当着江泠然的面发了脾气，“我没有母亲。”

        沐月熙一脸错愕，“云儿——”

        “从我出生下来为止，我只有父亲，没有母亲。”说完这一句，沐云竟是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沐月熙，他之前敬重的是师傅，但如今，即便是师傅也比不上父亲。

        一向温顺的儿子头一次犯了倔，江泠然知道他在为自己不平，赶紧跟着追了出去。

        “父亲，这么多年，你的孤苦我都看在眼里，为什么还要原谅她？”看着追出来的江泠然，沐云很不理解，“她瞒了您这么久，为什么还要原谅她？”

        江泠然顿了顿，伸手撩了撩儿子的碎发，“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沐云当然想。

        “云儿，你要知道，在这朔月，不能说在朔月，全天下都是以女子为尊，你看我有如今的地位，不也是靠着你母亲，才得了一个宣武君人的诰命吗？”江泠然苦笑一声，“家中没有家主，即便身份再尊贵的男子都不能，到时候任人诟病，远的不说，单是你要退婚，若是你母亲能够出面，也请轻松不少。”

        沐云仔细看江泠然，突然发现一夜之间，他的头上竟然生了不少白发，想来也是心中有怨气，为了自己却又不得不妥协才生出来的。

        沐云点了点头，动作很轻，却有些艰难，“我知道了。”

        不过沐云虽然点了头，面对沐月熙的时候到底不如面对江泠然的时候自在，不过沐月熙本来心中就有愧疚，自然不会说什么。

        下午，听说沐云病重，北落萱就带着太医过来探望，出面的自然是江泠然。

        侯君人坐在主位上，即便来的是天皇贵胄，他都没一个好脸色，“不劳殿下担心，云儿喝了太医开的药，现下已经好多了，且病中不宜见人，殿下还是请回吧。”

        北落萱的姿态放得很低，“君人这么说便是见外了，公子即将与本殿成亲，到时候就是一家人，自然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况且本殿今日也带了太医过来，不如多找几位太医请脉，公子的病也好得快些。”

        江泠然本不是个脾气有多好的人，听到北落萱这话，当即冷笑一声，“殿下此言差矣，云儿如今虽然已经订婚，可也还没出嫁，更何况婚前不宜见面，殿下应该知道才是，怎得还要让我来提醒？”

        北落萱可比宜君会做人了，闻言便不再坚持，“那便是本殿唐突了，听皇贵君说不日之后便是老太君的寿辰，届时本殿定亲去给老太君拜寿。”

        江泠然颔首，“殿下有这份心，老太君知道定会高兴。”

        见没有再说什么的机会，北落萱便提出了告辞，江泠然随意打发了。

        即便沐云和她有婚约又如何，他不松口，即便是凤帝亲临也不能做什么，江泠然对凤帝从来就没有好脸色，北落萱是她的女儿，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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