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所谓的建功立业

　　朵务还在整顿兵马，半夜，月光下，十里开外，出现无数的黑影。
　　“咚咚咚”地动山摇。
　　铁马冰河如梦来。
　　刚进入梦乡的士卒被惊醒。
　　“敌袭，敌袭！”察哈尔部落的探子发现异常，立即吹起号角。
　　“呜呜——”草原上号角嘹亮。但声音凄厉，充满了肃杀的味道。
　　草场辽阔，周边没有有防区，只有哨兵巡逻，发生紧急情况，立即报告。
　　出于草原的战争警觉，察哈尔部落一边吹号示警，一边有兵士迎上前去，想要阻挡敌军。
　　听到外面马嘶声上，传来呼喝声，喊杀声，其中夹杂的马蹄声和号角声，朵务知道大事不好，那个士兵报告的是真的，立即顺手拔出弯刀，帐帘此时已经被掀开，一人已经冲了进来，焦急道：“千夫长，大事不好了，有敌人偷袭我们！”
　　朵务见有人冲进来，一开始还吓一跳，很快认清是自己的亲兵，心下本来稍定，听得亲兵说有敌偷袭，顿时显出惊骇之色，来得太快了，来不及准备，问道：“对面是什么人？多少人马？”
　　“是明军，是明军，不计其数。”亲兵瞪大眼睛，露出恐怖的神情。
　　“明军真的杀来了，千夫长，怎么办？”部下都望着他们的主心骨朵颜。
　　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这里就三千人马，许多还要保护百姓，又突然遇到袭击，朵颜很无力，战争来了，只能迎击。咬咬牙，一面吩咐人立即上报他们的大首领哈莱，哈莱到乌兰巴托会见可汗脱欢去了。
　　朵务大声喝道：“草原没有懦夫，勇士们，所有人，速速整顿兵马，拿起你们的弓箭和刀枪，迎敌！”
　　“杀，杀！”帐篷内杀气腾腾。
　　“杀！”温柔皎洁的月光，没有感化底下军队的杀意，让他们放下屠刀，刀剑相交，人仰马翻，铁骑过处，只有无尽的杀戮。
　　察哈尔部落一时间哭爹喊娘，四处逃窜，特别是附近的百姓，老人，孩子，妇孺，一个都没跑掉。
　　一夜下来，察哈尔部落损失上万人，七层是无辜百姓，遭到重创。到处是尸首，暴晒在阳光下。
　　而明军的首领顾成，银盔盔甲，胡须很浓厚，脸上有刀疤，凶神恶煞，让人望而生畏。他不苟言笑的脸垮着，眼里狂热，似乎眼前的不是尸体，而是功勋，能让他收获不世功业的功勋。
　　平城，陈远怒气冲冲的到了官衙，询问是怎么回事。他亮出身份，士兵不敢得罪，报告了镇守的首领李英。
　　李英是朱瞻基登基后，派到边关来镇守的，说是重任，其实是部分神机营跟着汉王叛乱，李英受到牵连，背井离乡，被打发到这里当卫所指挥使，他心里多有不满。
　　得知陈远来，以前又一起共事过，倒不敢太怠慢，因此赶忙来迎接。
　　“侯爷，原来是侯爷驾临，失敬失敬。”李英拱手。
　　陈远单刀直入：“李大人，我来之前，没有得到任何战报，边关还算安宁，可到了平城，到处都是士兵戒严，而且我问了卫所官兵，两万骑兵不知去向，到底怎么回事。”
　　李英听了更觉得委屈，他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自比管仲、乐毅，是经天纬地之才，却只能镇守一方，觉得大大的屈才。你是侯爷了不起啊，一来就质问我。他顿了顿，淡淡道：“哦，边关战事，随时因情况而定，昨天接到消息，说察哈尔部落来入侵，下官派人去打发了。”
　　见他眼神闪烁，说的不像是实话，再说，自己一路来，也有锦衣卫的探子，完全没有听说过大规模入侵。连察哈尔入侵的消息都没有，就算小打小闹，这一派就是两万多人，是平城卫所的所有兵力，太不正常了。
　　在外面不好说话，陈远来到了官厅，质问李英：“李大人，本侯不是一般的糊涂王爷，据本侯所知，察哈尔部落离这里三百多公里，只有三千多兵马驻守，其余兵马他们首领哈莱带到了乌兰巴托，附近还有他们的部落百姓，就算要入侵，能派出的，不过二千人，也敢入侵。就算入侵，咱们动用两万人，城里空虚，其它部落入侵怎么办？”
　　“侯爷，打仗嘛，当然是兵力多好，以十对一，咱们才有胜算。”
　　“就算为了胜算，但是，他们入侵，战场应该在平城，为何平城方圆一百公里内没有战事。”
　　李英脸色一变，知道瞒不过陈远，哼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侯爷，你是外交使者，无权过问军事。”
　　“你大胆。”石亨看不下去了。
　　李英铁青脸：“放肆，哪来的毛小子，本官在战场杀敌立功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
　　石亨脸青一片紫一片，对面身份高太远，不敢发作，只好望向侯爷。
　　陈远深吸一口气，示意他别惹事，严肃道：“李大人，我们在安南共事，也算有些交情，我来这里，只是路过，并不是插手你的地方管理。只是军队调动，事关重大，大明和草原当前是联盟关系，和谐互助，互通有无，共同发展，这是先帝的旨意，也是当今陛下的愿望，凡事需要三思。”
　　“这些就不劳侯爷费心了，李英是武人，只知道镇守边关，建功立业。”
　　“大人，建功立业固然好。但是，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打仗，是要死人的，他们都是活生生的生命，也有家人，战争到来，他们失去的不仅仅是生命，还有万千的家庭要破碎。所以先帝和陛下才千方百计求得和平。大人镇守边关，责任十分重大，因为两国以前的恩怨，还有两国百姓文化的不合，因此矛盾纠纷，还需要化解，维系两国和平，百姓生活安康。”
　　“侯爷，让百姓生活安康，是你们文官的事，咱们武将，只懂打打杀杀，别的都不会。草原狼子野心，欺负咱们中原百姓久了，怎么能不给他们点教训。”
　　“李大人，战争一开，血流成河，万千将士——”
　　“侯爷，你是使者，做好你份内之事，请恕下官无礼了，来人，带侯爷去使馆休息。”
　　陈远气得不行，这李英的话，果然在搞什么大动作。本来大事化小，他要小事化大，为了一己之私，不顾士卒性命，不顾两国的和平，不顾江山的安危。
　　陈远忽然觉得一点都不理解眼前的李英，以前在安南的时候，只觉得他好大喜功，心胸狭隘。
　　但是现在，这人居然胆大妄为，擅自调动兵马。山高皇帝远，要不是自己出使，根本不知道这里的事。如果他出击，打赢了，上报朝廷，领取战功，得到奖赏，至于具体的出兵原因，伤亡，还不是他说了算。
　　陈远觉得心寒。
　　这个世界，难怪有那么多战争。
　　对牛弹琴，陈远有无力感，谈不到一个点子上，但愿不要出什么大事才好。面对李英冷言冷语，各种不配合，陈远也没有办法，他没有管李英的权力。
　　百姓希望的是天下太平，陈远如是，喜欢和平，厌恶战争。但是对于军人来说，他们内心渴望战争，只有出现战斗的机会，才能体现他们的价值，才能立下战功，才能成为英雄。
　　不欢而散，陈远只能提醒他三思，然后带着石亨到了使馆住下，准备住两天在出发去瓦剌。
　　察哈尔部落首领哈莱，在乌兰巴托聚会第二天，就得到了部落被明军屠杀的消息，目眦尽裂，发誓要报仇雪恨。
　　他一面上报脱欢，请求出兵，一面联合其它部落，要剿灭这股明军。
　　脱欢十分为难，如果出兵，就要真和明军开战了，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他请示了他的老师脱脱不花，脱脱不花出主意说，当前形势，不可能不出兵，要不然没法跟察哈尔部落交代，以后也无法再管理他们。明国的使者也快到了，不如点齐兵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吃掉这股兵，再来谈判。
　　脱欢当即表示同意，于是立即派兵，联合其它部落，共计五万骑兵和五千骑射手，杀向明军。
　　顾成这些明军，这次在草原烧杀抢掠，感觉十分痛快。面对那些手无寸铁的妇孺、老人，毫不留情。
　　一些士兵不忍下手，他就亲自下手，重责士兵，因此，他们的部队在草原让人闻风丧胆，倒不是因为战力，而是因为他们的凶狠。
　　“血债血偿！”这是他们打出的口号。
　　以前草原入侵中原，欺负中原百姓，今天他们要让草原付出代价。
　　但他们得意还没多久，正准备洗劫阿巴嘎部落时。脱欢带领人马到了，给了顾成迎头痛击。
　　顾成见状不妙，带领军队想跑。但是，他们长驱直入，征战长久，军马疲惫，而且没有神机营助阵。面对以逸待劳和充满仇恨的草原军队，很快败下阵来，队伍被冲得七零八落。
　　两个时辰后，顾成被俘虏。两万人马战死一万五，只剩下几千人，全部做了俘虏。
　　哈莱要杀俘虏解气，被脱欢制止了，只见脱欢阴沉一笑，大手一指，喝道：“平城的兵马都在这里了，咱们有八万人马，明军不仁，就别怪咱们不义，平城空虚，正是大好时机，勇士们，杀！”
　　“吼吼吼——”草原大多是好战分子，听得这个号令，全军沸腾。嘶吼着，嗷嗷叫着，杀向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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