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新的王国

在经历诸多尴尬之后，大军总算是毫发无损地到了边境之地，沈清城骑在马上，看那杂草丛生的荒地，终于明白何为苦寒之地。远处山丘此起彼伏，荒野之中活的都难得见到，他却有种解放的洒脱。

        这里没有宫墙的高隔，没有尔虞我诈的心机，只有一腔铁血。

        旁边秦施颦也骑着马悠悠而来，停在他的边上，看着那一望无际的原野，脸上终于绽放自此以来第一个真心的微笑，“这里，是你新的王国。”

        此话一出，沈清城心一颤，不由得跟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这是自己新的王国吗？

        “你要在这里开疆拓土，建立你的领地。”从出来之后，秦施颦就极少用这种命令般的语气和他说话，而此时沈清城完全被她话里的希冀所感染，满脑子只有她说的新的王国。

        他无意争夺皇位是真，但站在这里，那掌权天下的冲动也是真。

        “那里，是你的敌人。”秦施颦指了遥远的某一处，远远的可以看到几处凸起的草包，沈清城点点头。

        安营扎寨不是什么简单的活儿，一直忙到天黑才算是安定下来。

        “小……”沈清城张口就要喊，却在出声之后意识到秦施颦叮嘱过不许再这么叫，然而叫“秦军师”又觉得生疏万分，秦施颦看他一眼，把他的纠结收在眼底，淡淡开口，“可以唤我名字。”

        沈清城温和的面孔一怔，秦施颦怎么说都是一直扮演着他母亲的角色，直呼她的名讳就和直呼母亲名讳一般，多少都有些大不敬。

        “无事，我现在早已不是女帝，也自然不是你的母亲。”沈清城几乎是秦施颦看着养的，他在想什么，她一眼就能看透，不等沈清城主动说，她就解释。

        她的开明让沈清城有几分不适应，盘腿坐在一边，暂时抛开这件事，“不知施颦是如何打算的。”

        她有计划，而他需要知道。

        “没有。”秦施颦跪坐在他的对面，表情淡淡的，古井无波，沈清城讶异的目光扫过去，马上自持地收了回来，语气不解，“那……”

        秦施颦端起一边刚烧开的水，在唇边过了过，轻轻抿了一口，“等到边关之事告一段落，回去之后便是你自己一个人了。”

        若是他夺得帝位都要她一步步引导，她如何能放心把这个国家交给他？

        “施颦……”沈清城想要说点什么，被秦施颦扬手打断，“此次战役，必须速战速决。”

        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耗，沈清北生性奸诈，指不定生出什么祸端。

        沈清城呆了一会儿点头，表情落寞下来，秦施颦瞳仁向下，权当看不见。

        “那我就先告退了。”出于安全考虑，秦施颦的营帐就驻扎在沈清城的旁边，撩开帐帘不过十来步。

        “嗯。”沈清城轻轻应一声，看着秦施颦起身离开，腿动了动想要跟着起身，最终还是放弃了。

        秦施颦说得对，他现在是一军统帅，事事过问一个女人，说出去未免惹人笑话。

        大军休整不过三日，他一定要在三日内研究出一个作战方案。

        当即叫有过经验的副将梁飞进了营帐，两人彻夜促膝长谈，直到油灯燃尽，却还意犹未尽。秦施颦虽然早早吹灭了灯，却看得到那边摇晃的烛火，直至熄灭。

        心里犹然腾起欣慰，欣慰之余还有些微的失落。

        他终究是要成长起来，独自遮风挡雨。

        彻夜未眠的沈清城在第二天精神却格外好，秦施颦刚一撩开帐帘就看到他走过来，“施颦。”尽管还隔了几步，他就忍不住先叫了一声，偏偏声音又是极为温和的，如若不是秦施颦看到他略微急切的表情，恐怕都听不出。

        他浅浅的笑意击得秦施颦心一跳，她从未以这样的方式和沈清城在清晨会面。

        “我昨晚上和副将考虑了一个晚上，想到几个比较可行的方案，不如等会用过早膳，军师再来仔细商讨。”一夜似乎能改变人很多，他的眼里熠熠生辉，显然对昨晚的成果很是满意。

        “好。”秦施颦没有理由不答应。

        早膳期间，沈清城一声不吭，秦施颦偶尔说起什么，也被他的笑意带过，他在躲避自己。

        这个认知让秦施颦不好受的同时，也释怀了一些。

        “军师，”沈清城忽然放下筷子，转头认真地看着她，“此次本王和副将都打算一击毙命，倾尽全力，如若失败，将是万劫不复。”

        他墨色的瞳里满满的都是她的影子，尽管说着无比危险的话题，他的眸子里依旧是沉静温润，那副样子好像是在说着与自己不相干的事。

        秦施颦迎上他的眸子，不懂他为何如此说，刚刚才说了早膳后再做商讨，现在却又是如此严肃的叮嘱。

        “计划若有危险，我是不会准允的。”她错开视线，低头淡淡地回驳，她带沈清城来，不是看他死的，是为了让他成长。

        “军师……”

        “等会再议。”秦施颦无情地打断他的话，复又低下头去用膳。

        沈清城说的不假，他昨日和梁飞讨论出的全都是速战速决。

        而秦施颦反驳的姿态不容置疑。

        难捱的早膳过后，梁飞应招来到沈清城的营帐，秦施颦已然入座，沈清城也沉着眉，他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地坐在一边。

        “昨日的布战图。”沈清城开口，指了指图上的某一处，“这是我们目前所在的方位，这是敌人所在的方位。”

        纵然是第一次，但解说起来还是井井有条，秦施颦和梁飞在一边仔细地听着。

        “敌人攻过来，只有两条线。”他修长的手指顺着两条线划了一划，“本王早些时分派人去侦察过，这两条线都有极为隐蔽的隐藏处，也就是，我们可以埋伏在此，里应外合，包抄他们。”

        这计划很是完美，预料到了所有的情况。

        秦施颦的眉头却深深地皱了起来，“莫非只有我方知道这隐蔽之处？敌方在此蛰伏十来年，对地形应当比我们更为熟悉。”

        她是说过要速战速决，但不是盲目地速战速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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