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争吵

“既是地方小县，又何来胆子暴动？”秦施颦示意她继续，轻描淡写地问道，弦月纵然是秦施颦的贴身婢女却也不敢妄言，只是小心推测一句，“怕是有人故意从中作梗。”

        这沈清北即便是在牢里也是让人不省心。

        秦施颦嗤笑一声，难怪沈清北昨日如此成竹在胸。不过这等小事又岂能难得住沈清城？秦施颦也就是随意想想便抛在了脑后。只是她竟不知，这件事远远没有它表面那么简单。

        由于和沈清城的协议，这往后秦施颦每夜都要宿于居安殿，乍一琢磨倒真的像是尽心尽力候着皇上的皇后，只是在沈清城未下朝时，秦施颦满心都在琢磨给他纳妃的事。

        偌大的后宫，算上先帝在时就许配给他的妃子，只有寥寥数人，等她离开这是非之地，皇后的位置总还是要有人坐的，与其等那些心怀鬼胎之人向沈清城推荐，还不如她来亲自挑选。

        她的心思沈清城哪里能知道，每日心情颇好地下完早朝，和秦施颦用完晚膳，非要拉着她去后花园转上两圈，秦施颦自然是由着他，但眼见三日过去他还没有提起沈清北处置一事，秦施颦这才坐不住了。

        “皇上，”又是一日晚膳后，秦施颦支走了初月弦月，在沈清城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开口，“您想好何时行刑了吗？”

        行刑？沈清城刚想问什么行刑，就反应过来她指的是沈清北一事。

        “再等几日。”沈清城以为她是提醒自己，脸色也算是缓和，温声回答，秦施颦的脸色却蓦地变了，既然他没有和自己提起大旱暴动之事，那就说明不是什么大事，既然不是大事，为何还要推迟沈清北的刑罚？

        “皇上莫不是要等到猴年马月？”她的问话带了浓浓的嘲讽，原本还算是良好的气氛在秦施颦那句话之后骤然降了下来，沈清城勉强维持着脸上的和平，“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秦施颦别过脸不去看沈清城，意思却很明显，“既然皇上已然违背最初说好的协议，那我今日就回凤栖宫了。”

        说完也不给沈清城解释的时间，拔腿就要离开，沈清城凉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再过几日皇后是不是就要离开皇宫了？”

        为什么！他付出了这么多，处处讨好迁就，她为什么就不肯留下？她对他也不是毫无情谊，为何做的如此决绝。

        “皇上圣明。”秦施颦头也没有回，淡淡吐出四个字便缓缓走出沈清城的视线，徒留沈清城一个人站在原地，眼里满是不解气愤，更多的是受伤。

        初月和弦月在看到秦施颦出来的时候不约而同地问了一句，“主子，您怎么了？”

        “没事，今日回凤栖宫。”初月弦月面面相觑，主子今日都要回凤栖宫了，这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但看她隐隐暗下来的脸色也不敢多问，只好应了一声，跟在她身后。

        夜色看着深了下来，秦施颦一人坐在桌子前，往日都习惯了和沈清城一同就寝，今日陡然回到原来的状态，总觉得哪里不对。

        又一想到沈清城刚刚寥寥几句，莫名心痛。

        沈清城心里大概也是清楚自己不会留在这里，那句话里的质问和委屈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只是近日朝上大小事都要通过弦月才能得知，每次见到沈清城必是嘘寒问暖等和国事完全沾不上边的小事。

        他是在架空自己的权力？还是只是单纯地不想和自己提起国家大事？可是自己留在他身边就是为了帮他稳固江山。

        如今被他当做金丝雀一般养起来，当真是成了皇后，朝上的事即便她想插手，他也会不着痕迹地避开。

        而沈清城却是存了几番心思。

        不让秦施颦接触朝政，一是为了让她慢慢习惯皇后这个身份，看看他治国能力，二是为了让她少操点心，安心养身子为他生孩子。

        虽然这个想法有点自私，但是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砰——”居安殿里响起一阵巨大的瓷器破碎的声音，丫鬟侍卫们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不明白皇上为何一回来就发如此大的火。

        “为什么！——”伴随着瓷器清脆落地的声音，是沈清城压低的委屈而愤懑的怒吼，“你们都下去！”一回头发现那些伺候的都还跪在地上，怒从中来，吼了一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只有疏影一个人留了下来。

        他单膝跪在地上，眼里满是担心，自家主子从前是什么样的温和性格他当然清楚，很少如此动怒，不知刚刚那一个时辰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摔了好几个瓷器后，沈清城的怒气总算是稍微平了点，瞟了一眼倔强跪在一边的疏影，深吸一口气，良久才颓然坐在椅子上，声音低低的，很是受伤的，“你说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

        “皇上并无不好之处。”疏影的回答是沈清城的意料之中的，他默了一会儿，苦笑了一下，“可是有人不同意啊。”

        疏影刚想问是谁，脑袋里闪过一张人脸，马上就反应过来，能让沈清城有这么大反应的除了皇后也没谁了。

        只是秦施颦要离开的心从最开始就显露出来，他原本以为沈清城已经慢慢接受这个事实了。

        “皇上，您莫要多想，皇后自然是有她的道理的。”这是人家的家事，疏影哪里知道该怎么劝导，只能挑着中立的讲。

        “她若是不愿意留在我身边，在我登基之时便离开多好，至少我尚未情深，尚未怀抱希望。”最绝望的不是遭到她的拒绝，而是在她给了无数的希望之后再告诉他他的那些期望都是假的。

        疏影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不敢说话，沈清城需要自己理清楚整件事情，而他是无法干扰的。

        沈清城更像是自言自语，眼神空洞地看着某处，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响起了沈清北那日说的话，“前朝吗？”

        他对前朝的记忆很少，印象里只有腥风血雨。

        “疏影，”

        “在。”

        “你去查查前朝的事，尽可能详细。”沈清城的声音已经恢复到最开始的沉稳，疏影听了心里却忍不住一怔，但还是低头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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