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坦白还是又一个谎言？

他的表情控制地恰到好处，秦施颦差点以为自己刚刚看到的心碎是错觉，但她知道那不是错觉。

        她从来没有和沈清城正面谈过感情的问题，回避得久了也就以为这件事已经解决了。

        想到沈清北，又想到那暴动之事，一瞬间走马灯般在脑海里闪过，之前和他相处的种种不受控制地浮现上来。

        没有动心？那是不可能的。

        他们俩本就是朝夕相处，沈清城若是不说开，她便也不会想那么多。

        思绪一闪，先前沈清城为自己挡的那一剑在此刻想来也格外让人心疼，他为自己付出的太多。

        而自己能够回报的不过是一个稳定的江山，一众忠心的臣子。

        “皇上……”想起过往种种，秦施颦忍不住喟叹一声，轻声唤着，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他的脸，大拇指摩挲着，沈清城哪里受到过如此温柔的对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秦施颦却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情绪里面，反复抚着他的脸颊，若慈母，又若恋恋不舍的妻。

        “你未及冠时，先帝便经常嘱咐于我，要好好守住你的江山，完完整整平平安安地交到你的手上，”秦施颦的声音出奇地低缓，“先帝于我有恩，我便牢牢记在心里，专心学习治国之道。”

        “施颦……”这意外的走势让沈清城只来得及唤了这么一声，秦施颦微微摇头，抬起一根手指，示意他不要说话，才又接着说，“再到后来你及冠，沈清北的野心日渐显露，先帝担心他会做出忤逆之事便早早地拟好了圣旨，竟是真的没有躲过沈清北的暗害。”

        “……”秦施颦这副样子让沈清城很是害怕，总感觉她像是在交代后事一般，却无法阻止。

        “我初登帝位时，身边谩骂侮辱之言不绝于耳，那时除了初月弦月，并没有任何人站在我这一边，”提起往事，总是唏嘘不已，秦施颦的脸沉静下来，“后来总算是站稳了脚跟，沈清北却又闹了那么一出，若是我不下位，他必然会拿你开刀，可那时的你哪里有半分自保能力？”

        她的话让沈清城想到那日秦施颦被侍卫带下去的场景，那时的他尚且只是一个闲散散漫的王爷，皇宫是离他太过遥远的存在。

        可一晃这么些日子过去，他竟然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如此冷漠。

        “你呀，就是太心软了，轻信于人，”秦施颦说罢竟是笑意满满地望着沈清城，“这样让人如何能放心？”

        “我严格要求你，逼迫你，不过是为了告诉你，该狠心的时候若是心软，那便是万劫不复。”秦施颦语重心长，声音缓慢轻柔，沈清城不自觉跟着点点头。

        “施颦……”他的声音彻底柔和下来，刚刚她说了那么多，他也想了很多，到底都是为了他，“是我冲动了，对不起。”

        帝王的道歉总是显得珍贵。

        “不用，你会后悔的，”秦施颦摇手表示他言之过早，坦然迎上沈清城疑惑的目光，眼神闪烁之间，抿抿唇，轻声开口，“我确是前朝之人，那暴动确是我所策划。”

        刚刚她说了那么多，沈清城已经慢慢要相信她了，他甚至开始反思他自己的过分行为，却在下一秒听到如此重磅消息，是她策划的吗？

        她是承认了吗？之前还那么信誓旦旦说和她没有关系，如今却是毫不掩饰地坦诚了？

        “施颦，这种玩笑可开不得。”怎么可能，她若真的是一心为前朝谋划，又何必费心费力辅佐自己？

        秦施颦不甚真心地弯弯唇，眼里的笑换上了嘲讽，“不敢开玩笑。”

        温馨的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沈清城脑袋终于清明了一些，眼底划过一抹深思，忽而明白过来，笑得很是惨淡，“你刚刚说那么多，也不过就是为了让我斩了皇兄，是吗？”

        这确实是她的目的之一没错，秦施颦不可否认地点头。

        “你都坦诚和前朝旧部还有联系，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竟然还能和我讲条件？”沈清城那股子凌厉不知不觉又显现出来，秦施颦坐在床上，没有迅速回驳他的话。

        她承认原本不存在的事自然是有她的打算的。

        “施颦，你究竟在打算什么？”不只是秦施颦看不透沈清城，沈清城也越发看不懂秦施颦，每当他以为自己和秦施颦离得更近了一些的时候，秦施颦总有办法让他知道其实他们距离更加遥远。

        听到他无力的询问，秦施颦只觉得心里一闷，别开视线，盯着床上大红的褥子，“您不处置沈清北也可以，只要他安然无恙地出来，总会有办法昭告天下我便是暴动的幕后推手，到时候自然便沦落为过街的老鼠，若是那样便算是遂了您的心愿，我也无所谓了。”

        她便是逼他又如何。

        沈清城嘴唇颤抖着，万万没有想到秦施颦竟然拿她自己一生来开玩笑，沈清北和她算是不共戴天，若是沈清北真的安然无恙地出来了，秦施颦明里暗里的危险都会增加，到时候纵然他还在这高位之上，却也没有合适的理由去保护她了。

        “施颦做了诸多错事，甚至策划暴动，纵然再多性命也不够相抵。”秦施颦忽然老实下来，放下了刚刚谆谆教诲的架子，宛若一个小女人一般，倒真的像是他沈清城的皇后。

        她愈是这样，沈清城便愈是无能为力。

        她明知道他不会拿她的性命来做赌注，她明明知道他对她是怎样的感情，她明明知道……

        两人相对无言，秦施颦只等沈清城一句话，沈清城墨般的眸子里时不时晃过烛火的光，在深沉的夜里神秘莫测。

        “皇……唔……”僵持永远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秦施颦刚想出声，沈清城忽然凑上来，一把堵住她的唇。

        够了，他不想再从她的嘴里听到任何伤人的话！不管那些是她的真心话，还是只是为了逼他做出最后的选择，他都不愿意听到。

        唇舌交缠之间，秦施颦渐渐被迫跟上他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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