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替身
夜色渐深，昭阳殿中只有红烛的荜拨声。
大红色绣金凤袍落了一地，阮苏腰间一凉，她惊叫一声：“殿下……你要干吗？”
少年看着她后腰处的菱花形状的胎记，即便是孪生姐妹，身上也不会长着同样的胎记。
她果然又在骗他。
虽然阮苏根本没打算保什么贞洁，可这种被当做案板上的鱼的感觉，实在是不太美妙。
阮苏小心翼翼地跟他打着商量：“听闻太子今日受了伤，要不我们改日？”
少年原本只是想看看那道胎记，如今听阮苏这么说，便问道：“改到何日？”
阮苏觉得这太子真不上道，改日改日的意思，就是永远不会有那一日。这人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阮苏只能妥协：“改到殿下伤好的那一日。”
少年想了想，他的身体很好，说不定明日就没事了。
少年松了手：“好。”
阮苏刚得了自由，就麻利地从床上滚了下来。
少年看着地上的人：“你不睡床？”
他可记得她娇气的很，稍微有一点不舒坦就睡不着觉。如今她红红的一团坐在地上：“这里比较舒服。”
舒不舒服的无所谓，主要是这里比较安全。
阮苏在地上坐了一会儿，脑中清醒了很多。若这太子是旁人，她或许还能与他假意温存几日，可这人竟然是刚被她始乱终弃的阿辞，若是他反应过来知道她的身份……阮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阮苏思虑片刻，再抬头之时眼底有了一丝泪光：“妹妹病故前还在念着殿下的名字，阮苏知道殿下和妹妹感情深厚，若是殿下对妹妹念念不忘，不如给臣妾一封和离书？”
少年看了她一眼：“你想跟我和离？”
阮苏看了看面前这张脸，反复提醒自己不能被美色所惑。这可不是什么单纯小绵羊，这分明就是一条大尾巴狼。
少年像是学了读心术，眼睛中滑过一丝受伤：“你害怕我。”
阮苏最看不了美貌郎君受委屈，下意识哄道：“怎么会呢？太子殿下风华绝代，举世无双，我喜欢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怕你呢？”
阮苏话刚说完恨不得拍自己两巴掌，她这老毛病怎么就改不了呢？
少年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既然你这么喜欢我，那就留在我身边吧。”
阮苏笑不出来了，垂死挣扎道：“殿下毕竟是妹妹的心上人，我还是……”
说不过你，我就用道德绑架你。
少年笑了，他勾着阮苏的下巴，眼神里倒映着摇晃的烛火：“这不是更刺激吗？阿姐。”
阮苏愣住了。
“既然软软已经死了，”少年的手指沿着她的唇角往下，她脖颈上还有一道未消的红痕，“那阿姐就代替软软陪在我身边罢。”
这算什么，我在东宫替我自己？阮苏一手把少年推开，坚贞不屈道：“殿下恕罪，阮苏不愿做任何人的替身。”
此话一出，阮苏瞬间觉得自己高大了起来。
少年也不勉强，一把匕首扔到了阮苏面前。少年看着她，目光澄澈无邪：“阿姐选一个罢。”
“选……什么？”
“替软软留在这里，”少年似笑非笑，“或者跟软软一起死。”
“……”这是两个选择吗？这分明只有一个选择。
阮苏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把匕首还到少年手里：“殿下放心，我一定代替妹妹好好陪着殿下，完成妹妹没完成的遗愿。”
阮苏尽职尽责地当好一个替身，原地摆了好几个姿势：“殿下觉得我是这样像妹妹，还是这样像妹妹？”
少年把匕首收起来，用刀柄支着下巴，半晌才下了评判：“都不太像。”
少年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眼神干净：“软软喜欢亲我，还喜欢摸……”
阮苏捂住了少年的嘴。少年唇角微勾，她果然还是活着更有趣一点。
昭阳殿的红烛久久没有熄灭，宫人们虽不敢靠近昭阳殿，但还是注意着昭阳殿的动静。毕竟这是陛下钦定的太子妃，若真的出了什么差池，他们怕是不好交代。
珍珠作为陪嫁丫头入了东宫，此时她最关心的是小姐安危，问一旁的司仪女官：“郑司仪，太子已入了昭阳殿，您是不是该去主持合卺礼了？”
郑司仪也害怕阴晴不定的太子，更何况太子连大婚仪式都没有参加，分明是对这婚事不满意，这合卺礼做不做都一样。
“没有太子的旨意，宫人不得入昭阳殿。”
“你……”珍珠看出郑司仪的意思，但却没有任何办法。
珍珠心急如焚，昭阳殿的门突然开了。少年看着郑司仪托盘上的两个匏瓜：“这是什么？”
郑司仪行礼道：“回太子殿下，这是合卺礼所用的匏瓜，寓意夫妻二人同甘共苦，和睦协调，永不分离。”
少年喜欢这个寓意。
郑司仪没想到太子缺席了整个大婚，竟然对一个小小的合卺礼这么在意。郑司仪不敢大意，依照礼制主持了合卺礼，珍珠也趁着这个时机跟郑司仪一起进了昭阳殿。
阮苏坐在寝殿的绣凳上，一头乌发披在身后，面上藏着未消散的红晕，眉眼娇俏动人。郑司仪总算知道太子为何如此在意合卺礼了，就算太子与陛下赌气故意不大婚，但这样的美人放在身边，有谁真的能坐怀不乱呢？
少年看阮苏哭丧着脸，用手指把她的嘴角挑出一个向上的弧度，认真道：“大婚之日要笑一笑，否则不吉利。”
阮苏挤出一个笑，少年有些嫌弃：“真难看。”
阮苏真想用匏瓜敲破他的脑袋，郑司仪念完合卺礼词，两个人像过家家一般喝掉了匏瓜中的酒。
合卺礼结束，郑司仪指着一旁的龙凤花烛，提醒二人道：“请太子，太子妃安寝，只是这新婚之夜的花烛万不可熄灭。”
少年不知道为什么不能熄灭，大约是红烛熄灭会不吉利。阮苏之前倒是听别人讲过，洞房花烛夜有一种习俗叫做守花烛，左烛尽新郎先亡，右烛尽新娘先亡。阮苏才不信这个。
郑司仪主持完合卺礼准备退出去，珍珠有些不放心，阮苏朝珍珠使了个眼色，珍珠这才退了出去。
偌大的寝殿又只剩下他们两人，阮苏准备随便找个地方睡一晚，却看见少年支着下巴看着桌上的那两根龙凤烛。
阮苏：“太子在做什么？”
少年眨也不眨地看着桌上的红烛：“守红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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