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傅娴最近只有两件重要的事要做：
1、看神婆他们建房子。
2、盯着神婆他们祷告。
祷告的地点在山下，在山的另一边一片极宽阔的地方，傅娴刻了一座神像放在那儿，让他们有空就对着神像祷告。
傅娴有点生气，他们建房子很慢，这也就罢了，反正不是她住，她生气的是他们很不诚心，向神明祷告了无数次，没有一次是有用的！
傅娴气呼呼的站在山神殿里，盯着一点没长的香看，周琳坐在小凳子上看她，看了会儿说：“何不将山神庙扩建供人参拜？神需要信仰之力，有人参拜才会有信仰之力。”
周琳才上山不久，背着大包小包，跟搬家一样，傅娴问她她也不说，放好东西就来看她祷告，傅娴在那儿嘀嘀咕咕，她就沉默的看着傅娴若有所思。
在亲近的人面前，傅娴实在不是个很能瞒事的人，尤其是在周琳知道极多的情况下，她很容易就能推测出结果。
或者也可以说，她是有心说出某些话来，好让她能放下心。
参拜？
傅娴摇头，“神明不会要人来参拜。”
祂那么讨厌人类，就是周琳来山上祂都很不高兴，之前还能在屋顶看到祂的身影，现在是哪里都找不到了。
傅娴：“我早想过。”
周琳沉默，她不再看傅娴，转而盯着藏于神龛中的山神像瞧，她只瞧了一眼，神龛里一道光闪过晃到了她的眼睛，她不得不偏头避开。
她什么都没瞧到。
真是个小气的神。
周琳撇嘴。
“我看乡下那些老人家很迷信，我觉得你可以下乡宣扬一下道教，老人家的信仰之力应该容易得。”
“宣扬封建迷信？”傅娴挑眉，她凑到周琳身边，语重心长的跟她说：“要不得要不得，咱们要相信科学，不能封建迷信！”
周琳：……
周琳：“我觉得你已经够封建迷信了，没有人像你拜神拜得那么虔诚。”
傅娴一愣，情不自禁的笑起来，“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傅娴却没说。
“我想还是需要低调一点，信奉神明本来没什么，要是太过高调，该有宣扬封建迷信的嫌疑了，我这几天想了想，我觉得可以这样……”
傅娴凑到周琳耳边，挡着嘴小声的跟她说，说完了问她：“你觉得怎么样？”
周琳想了想，十分复杂的说：“你可以试试。”
这话傅娴就当是赞同了，她说：“那我要好好构思一下！”
还有，得征得神明同意。
周琳在，神明不会出来，傅娴走出山神庙，沿着她清理出来的小路一直走，直到走出山神庙范围，走到没有人迹的地方才停下。
“神明啊……毕羲……我想见你……”
傅娴笑着呼唤神明，她喊了两次，神明出现在树上，祂垂眸看她，面无表情的问她：“什么事？”
神明无所不知，但祂装作不知道。
祂坐得太高了，傅娴仰头很累，于是她抬手招呼祂下来，“你下来我跟你说。”
她对祂是越来越随意了。
神明瞥她一眼，从树上下来。
傅娴说：“我想让人上山可以吗？”
她伸手指，远离山神庙很远的位置直到山下，“要那么多的地方，我想找人修建一个……一个玩的地方。”
“可以吗？”
神明下意识的皱眉，祂的目光穿过荒草丛生的密林，直直望向山坳的方向，祂该拒绝，祂厌恶太多人靠近，但最后祂还是没有拒绝。
神明说：“可以。”
祂对她颇为纵容。
得了神明同意，傅娴就开始忙活起来了，她拿着个本子山上山下转，本子上写了很多的字，画了很多的画，那是她粗略的想法。
山下的小屋建成了，秉着给他们找点事做的想法，傅娴让他们开荒，神婆那么多的弟子呢！神明没饭给他们吃。
她在跑上跑下的时候，神婆就站在山脚看着她，那双往日里看起来颇为平和的眼被浓烈的恶意取代，神明不在这里，她敢于放肆她的恶意。
神婆阴恻恻的说：“你会后悔的！祂不是好人！”
傅娴笔一顿，抬眼看她。
神婆向她走近，这短短的距离，她想出来了无数足够吓住她的话，她一句也没留，用阴冷的、诅咒一样的语气全部丢给她。
“祂是魔鬼！终有一日会杀了你！”
“你看到了祂身上的伤了吗？那是罪恶！那么多的伤，你知道祂杀了多少人吗？”
“你不特殊，神明不会喜欢你！”
“祂最会玩弄人心！祂也会剥出你的心！”
“活生生的剥出来，你不会马上死去，你会在最极端的痛苦中死去……”
“够了！”
傅娴大声打断她，她气得颤抖，连眼睛都红了。
“那不是拜你们所赐吗！你们的先祖！贪婪无知的人类！欲壑难填的怪物！”
神婆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她抓住了傅娴的手臂，近乎癫狂的朝她喊：“谁告诉你的!谁告诉你的！是那怪物吗！是祂吗？！”
她力气很大，指甲几乎掐进傅娴的肉里，傅娴吃痛，下意识的叫了一声，下一刻，一簇鬼火从地底下冒出来，它直直冲向神婆，瞬间将她包裹。
神明出现在她身后，祂拂掉了神婆的手，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傅娴颤抖着缩在神明的怀里，她的眼睛看不见，她的耳朵清楚的听见了神婆的哀叫。
“啊！”
她可以想到，就像那个被鬼火吞噬的人一样，她也会被吞噬。
神明又在流血了，那血从她的脸颊边滑落，冷极了。
傅娴抓紧纸笔，她扭头抵住神明的胸口，“我们走！我们走……”
她不会可怜她。
不会阻止祂。
傅娴不想让他们待在麓山了，他们都不是好人，但就在她想要赶人的时候，她看到那只有她的信仰哺喂的香火往上增长了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却足以打消傅娴的想法。
傅娴跟神明说：“我们下山吧？等玩的地方建好了再回来。”
她暂时不想看到那些人。
神明遥望山坳的方向，嘴角扯出一抹古怪的笑，祂点头说好。
周琳刚上山没两天，傅娴就打算下山了，她没说什么，麻溜的去收拾东西，然后……高价钱买下傅娴家隔壁，跟她做了邻居。
对此行为，傅娴没多说什么，她那么多年都没想过做她邻居，究其原因还是她现在太不让她放心了。
她想让她放心，做邻居就做邻居吧！等她确定了，她会离开的，周琳跟她不一样，她有太多的事要做了，不会待很久的。
傅娴家是个有些年头的老小区了，还是她读书那会儿方便照顾她买的，老宅离学校远，她爸她哥又很忙，索性买了房子遣了阿姨过去照顾，她不方便回去都会在那里住。
小区人少，每天吃了饭傅娴都会带神明下去转转，她希望祂熟悉人类的存在。
神明熟悉没熟悉，傅娴是不知道的，她问祂也不会说，神明维持着黑猫的形态，十分坦然的做着不会说话的样子。
夏天天黑得晚，七八点钟的时候，小区里有很多吃了饭出来纳凉的人，傅娴抱着黑猫坐在小亭子里，隔着茂盛的绿植看阿姨们跳广场舞。
看了没一会儿，一个门卫朝她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傅娴！有人找！打你电话没人接！”
傅娴摸摸黑猫的耳朵，惹来祂一声低吼，她安抚的摸摸祂的背，朝着门卫走过去。
“谁找我？”
她最近不怎么用手机，周琳又在隔壁，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谁会找她。
傅理？
傅理不会的，他们有属于他们的默契。
门卫说：“一个老太太，还有个年轻人。”
“对了！”他补充道：“好像是外国人，那老太太说话我听不懂。”
傅娴想了想，想起一个人来，她向门卫道谢，说：“我马上过去。”
傅娴没有马上出去，她将猫抱回家，反反复复的跟神明说：“你别出来，我不喊你你不要出来，好不好？”
黑猫转个身背对她，并不回她的话。
傅娴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走了。
来人果然是傅家老祖宗，那位傅承说水土不服的老祖宗看起来精神很好，一见她就说：“啊呀，你见到你的神明了吗？神明的新娘？”
这话是真一翻译给她的，那位日本年轻人。
傅娴一时间没说话，因为神婆的缘故她很有些警惕，她早就打消了找她或者其他神婆的念头，对待神明，怕是很多人都有恶意的吧？
老祖宗并不介意，她温柔的笑着，看起来很有些感慨：“我也遇见过神明呢，那是一位温柔的神明，祂将困在树上的我抱了下来，还送我很好的祝福。”
老祖宗说了一番旧时际遇，随后就走了，临别时还跟她说：“要是有困惑可以来找我，我或许可以开解一番呢。”
天慢慢黑了，傅娴走到楼下时，外面已经没有几个人，黑猫站在楼下花坛上，直勾勾的盯着她。
傅娴几步跑过去，皱着眉问祂：“有故人的气息吗？”
她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
神明蹦到她怀里，漫不经心的舔了下她的手背，傅娴听到神明懒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没有。”
虽然神明说没有，但傅娴还是没有放下警惕，好在她观察了好几天，见老祖宗没有再出现，周围也没出现陌生的面孔，这才放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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