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啊！怎么黑了！”
有女孩尖叫起来，她们哆哆嗦嗦挤成一团，吵嚷着要离开。
傅理回头找傅娴，找了一圈都没见人，傅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他再去拉门，那门也拉不开。
他们被关在这里了。
门打不开，那院墙也建得极高，傅理摸了下，那墙不知道抹了什么，根本爬不上去。
“那就进去。”
三哥说。
三哥极显然是这里面地位最高的一个，他一开口，其他人也不说话，跟着就往里走。
他们现在在院子里，再往里是正堂，跟外面一样，等他们一进去门就被关上了，璐璐吓得尖叫，叫声刚起，身后忽然伸来一双手抓住了她，那手冰凉，不似常人温度，她的尖叫咽回喉咙里，哆嗦着喊：“三哥！三哥！”
三哥没有回应，其他人的声音也没有了，黑暗的房间里没有一点声音，璐璐吓得浑身发抖，只听到一声轰隆，那双手松开了她。
“三哥？三哥？”
璐璐小心翼翼地喊，还是没有人回应，她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一点，就在这个时候，黑暗中亮起了灯光，有人提着灯笼走近，那穿着奇怪的人拉住了她的手，拽着就走。
“你乱跑什么！迎亲队伍马上就到了！赶紧梳妆打扮！”
璐璐被迫跟着跑，她们穿过黑暗中的小门，往前走了很久，最后停在一座挂着红灯笼的宅子外。
宅子寂静，里面站着很多跟那人一样穿着的人，他们齐刷刷地盯着她，那眼神古怪，似狂热，似贪婪，她没能看清楚，就被人推进了一间房里，急慌慌地套上了红嫁衣。
“剧本杀么？”
“鬼新娘啊？”
璐璐打了个寒颤，她自来胆子就小，对于未知的事情她越想越恐惧，她拉着旁边的人说：“我不玩游戏！我不玩游戏了！让我出去！”
旁边的人任她摇晃，根本没有反应，给她套上红嫁衣的人捧来红盖头盖上，与其他人一起抓着她站起来，她们拥着她走出门，将她塞进了红花轿。
乐起，呜呜咽咽，似鬼哭嚎，花轿摇晃往前，隐隐约约有人在唱：
嫁新娘~嫁新娘~嫁了新娘好买粮~
花姑娘~花姑娘~花姑娘两眼泪汪汪~
好新郎~好新郎~好新郎快把脑袋藏~
大脑袋~小脑袋~满屋子都是光脑袋……
璐璐拉下盖头，哆嗦着去推轿帘，轿帘推开，她看到了光着脑袋画着大红脸蛋盯着她嘿嘿笑的抬轿人，抬轿人往前走着，脑袋却朝着后面，璐璐尖叫一声，缩回了轿子里。
轿子摇晃着走，歌声一路不绝，璐璐泪流满面，两只手不停地抠挖着两边的木头。
吧嗒。
有东西从轿厢一侧掉了下来，她捡起来看，是一卷牛皮纸，它藏在轿厢上狭小的缝隙里，被她扣下来了。
璐璐打开，借着晃动着的轿帘外透进来的光，她仔细的看上面写的字。
【不要进来！】
不要两个字被尖锐的物器戳穿了，破掉的纸缝间，有着残留的暗红色痕迹，璐璐凑近了闻，心跳骤然停住。
是血。
那字也是血写的。
【他们疯了，想要将我献祭……】
【魔鬼！好多魔鬼！】
【谁来救我？】
【神明会杀死你！神明会杀死你！】
那字混乱，前言不搭后语，除了能看出主人的惊恐与愤恨，其它的璐璐看不出来，璐璐抖着手将牛皮纸扔了，用力地拍打轿厢，“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才、才不要玩什么鬼新娘剧本！
她、她胆小。
呜呜……
没人理她，并且轿子很快停下，乐声停了，歌声也停了，周围很安静，安静得让人害怕，璐璐缩在轿子里，过了很久才止住哭声，慢慢地撩开轿帘走出来。
假的，是假的。
世上没有鬼。
她安慰自己，总算平静下来一点，但走出来她就后悔了。
红，满目的红，极宽阔的房间站了很多人，他们挤挤挨挨，齐齐看着她的方向。
脚尖朝后，脑袋朝前，一双双空洞的眼眶盯着她，他们在窃窃私语。
“新娘来了。”
“选新郎。”
“比什么？”
“掉脑袋。”
这话说完，离璐璐最近的一个的脑袋突然就掉了，那脑袋滚啊滚，滚到了她的脚下，空洞的眼眶看着她，咧着嘴朝她笑着。
“啊！”
璐璐尖叫，满屋子都是盯着她看或许下一秒就会掉脑袋的‘人’，她别无选择，只能钻进轿子里。
是假的！
是……假的吗？
她不确定起来，那泪意越来越猛，雨似的洗刷着她的脸，轿子外响起脚步声，他们在朝她靠近。
“救命！救命！”
璐璐忍不住哭喊，她缩成一团，后背死死抵着轿厢，就在她绝望的时候，她看到了被她扔在轿子里的牛皮纸。
【神明会杀死你！神明会杀死你！】
【虔诚地向神明祷告，你将会得到神明的眷顾。】
璐璐混乱的脑袋里闪过亮光，她想起进门那时傅理拿到的牛皮纸。
世上有神吗？
她爬起来跪下，以从未有过的虔诚心念着：“神明，请救救我！请救救我！”
她分不清这些是真是假，只本能的害怕。
傅娴坐在屋顶，从掀开的瓦片缝隙往里看，她拉拉神明，小声跟神明说：“快弄她出去，她快吓死了。”
神明低头，微弱的信仰之力从下面飘上来，落在了祂指尖。
神明抬手，轿子飘起来，它飘过那一个个‘人’，穿透门窗飞出去，落到了牌坊外。
璐璐从里面爬出来，她扯掉了身上的红嫁衣，踩着高跟鞋飞快地朝山下跑，她掏出手机打电话，嘴里叫着‘三哥’。
电话没通，璐璐回头看了眼，转身急匆匆的跑走了。
夜色寂静，黑暗中，一点一点信仰之力飘荡到神明指尖，那如萤火一般的信仰之力，终将汇成漫天星河。
傅理是第二天早上才出来的，出来的时候，傅理神色萎靡，再一点人数，少了好几个，都是看起来胆子就小的，他哀怨地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傅娴，眼神控诉。
【你不道德！】
天知道，他是怕鬼的！
三哥盯着傅娴似笑非笑，另一个二代打着哈欠掏手机，“我录像了……”
他顿住，看着手机不说话，三哥撇过去一眼，“怎么了？”
“视频不见了。”
他的手机一直没离身。
二代打了个寒颤。
三哥笑了，“有点意思，我们会帮你宣传宣传的，希望你还有更有意思的。”
傅娴笑容灿烂，“多谢，欢迎下次再来。”
傅理带着人走了，傅娴哼着歌跑上山，跑到一半被突然出现的神明拦腰抱住，神明带着她回到山神庙，死死压在花丛里。
“睡觉。”
神明闭着一只眼睛看她，那眼神十分不善。
昨夜时间差不多了他们便回山神庙睡觉了，让神婆的人守着，哪知道傅娴天还没亮就爬起来下去看着了，这让神明十分不悦。
祂不喜欢祂的新娘将过多的注意力放在不必要的人身上，祂知道祂这样的想法不对，但，无法遏制，也无需遏制。
祂不是善良的神。
傅娴抓住了神明发梢的红樱桃，她温柔地说：“我担心他们出事，下次我们一起。”
她说：“我不会再突然消失的，坏人已经没有了，不是吗？”
神明的脸色和缓下来，祂闭上眼睛，在温柔的风里，在灿烂的花丛中，揽着祂的新娘睡觉。
“不过是不是少了什么？”
“下次加上鬼火是不是更有感觉？”
“我要雕几个山神像，你说放在哪里好？”
神明：？
没完没了了？
神明翻身，堵住了那张絮叨的嘴。
神明乐园火了，那不曾被人涉足的山中，因神明乐园的存在渐渐被人光顾，无数自恃胆大的人来到这里，意图解开手机无法录像的缘由，但都无功而返，这令神明乐园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也吸引了更多的人到来。
微弱的信仰之力修补着神明身上的伤痕，神明挥散不去的阴翳一点一点消失，傅娴脸上笑容也一日更比一日多，山中时光缓慢，那温暖的山风吹啊，吹动着时间向前。
周琳要结婚了，新郎是她认识多年的朋友兼对手，她送来请柬，请傅娴做她伴娘。
傅娴带着神明下山，去赴那场年少的约。
“我们说好了，谁先结婚，另一个要当伴娘。”
神明无法理解，她不是早跟自己结婚了？
天真的神明，以为所谓神的契约就绑定了祂的新娘，祂不知道，在人类社会还有结婚证的存在。
神明：？
“我们结婚！”
神明说：“像人类一样。”
台上，穿着婚纱的新娘新郎在亲友的见证下互相许下誓言，承诺一生相伴，台下，神明严谨地记着流程，盼着他们也能用上。
许诺相伴一生，这是即使有神明契约存在，也令神无法拒绝的。
但……
“我们无法像人类一样结婚啊，你又没有户口本。”
噢，她的神是个野神。
不过……
看着神明不大高兴的表情，傅娴决定满足祂。
“我找人帮你落户，等有了户口我们办婚礼，在那之前，咱们还是先习惯人类社会吧！”
好不容易愿意迈足人类社会的神明因人类的奸诈厌恶了人类社会，只愿意将傅娴藏在祂的领地，这很不好，他们还有很长很长很长的日子呢！怎么能一直龟缩山中呢？
神明抿紧了唇，身旁的人来来去去，吵闹不已，祂很烦，想到要习惯就更烦，但……
拥有人类身份证，跟祂的新娘结婚……
这诱惑太大了！
神明抿唇，盯着笑容满面的祂的新娘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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