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绮梦

周如炽拉着邱岩走出饭店大门，邱岩手舞足蹈的讲个没完，拦都拦不住。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明明预见了这种情况，自己却没有提前作出应对。

        只能无奈打开副驾驶，把邱岩按了进去。

        坐进车里，明显逼仄的空间限制了邱岩的动作，说话的声音和肢体的幅度都降低了不少。

        周如炽提醒邱岩：“系上安全带。”

        邱岩晃着脑袋应承：“遵命！”

        而后开始手忙脚乱的往门上摸索。

        “你的安全带呢？怎么找不到了？”邱岩侧着身子恨不得把门框摸个遍。

        周如炽看着邱岩这种状态，深吸一口气，提示自己冷静，随后沉着声音命令道：“坐好，别动，我帮你。”说罢朝着邱岩俯身。

        邱岩坐稳，眯着眼睛，努力聚焦自己的视线，眼前的周如炽慢慢淡出一圈模糊的轮廓，然后分裂成两个。

        左一个，右一个。

        她努力的摇晃下脑袋，又眨么眨么眼睛，眼前还是两个。

        不同的是两个周如炽都离自己越来越近。就在自己眼前，邱岩伸手，想要一边一个按住眼前的虚影，帮助他们合二为一。

        “啪”邱岩的巴掌拍到了正在帮自己系安全带的周如炽的脸上。

        嘴里惊呼：“啊哈！变成一个了。”

        邱岩双手贴在周如炽的脸颊，认真的小声嘟囔。

        因为离得太近，周如炽甚至可以闻到邱岩嘴里的梅子酒的酸甜味道。

        周如炽愠怒的拍开邱岩的手。

        坐正姿势，给自己系上安全带，发动汽车。

        因为没人回应，邱岩很快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周如炽把车开到邱岩家楼下。

        轻轻拍了拍邱岩提醒道：“醒醒，到家了！”

        可能是打扰了自己休息，邱岩换了个姿势，别过脸，小声嘟囔：“嗯嗯，困。”

        车停在了小区正门口，大门旁边安置了一块刻有小区名字的石头，石头上面刻着笔画的凹痕处覆着一层红漆，时间流逝的原因，红漆的颜色也慢慢褪去，灯光打在上面，斑驳着一些灰白的痕迹，这一切显得自然和衬，让人想不起它最初的模样来。

        周如炽又在车里等了一会儿，看着邱岩还是没有睡醒的趋势，只能试图再次叫醒邱岩：“邱岩，醒醒，我们到了！”

        邱岩挥动着手，想要将耳边的声音拍开，还发出了觉得心烦的哼唧声。

        周如炽看了看时间，无奈的解开邱岩身上的安全带，一把把邱岩从座椅靠背上拉起来：“邱岩，你不能在睡了，我送你回家。”

        邱岩嘴里嗯嗯的应和，身体像是被抽了骨头一样，脑袋往后仰着。

        “你自己住吗？钥匙在哪？”周如炽捧起她的脑袋询问道。

        邱岩只是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周如炽无奈地打开了邱岩的包，在里面摸索着，一串挂着卡通玩偶的钥匙串静静的躺在一堆东西旁边。

        好在钥匙串上的钥匙也不多。

        周如炽下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将邱岩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打横把她抱了起来，人比想象中的要轻一些，周如炽艰难的锁上车。

        脑子里一直在回顾邱岩家的具体门牌信息。

        小区的夜晚，路灯明亮，路两边围绕着一圈圈矮矮的灌木丛，嫩黄色的新芽层层交叠，空气中弥散着一股专属于植物的清香。偶尔一两个行人从他们身边路过，不由得驻足多看两眼，然后回过头来窃窃私语。

        周如炽看了眼躺在自己怀里毫无知觉的邱岩，心里盘算着早知道会被人议论就不应该抱着邱岩走，引人注意，不过以邱岩目前的状态，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不是抱着就是扛着，一样让人多想，没准头朝下，再给晃悠吐了，得不偿失。

        不过她看着个子小小的，刚抱起来也不觉得重，走了一会，胳膊还是吃不消。

        周如炽勉强撑着找到了邱岩家的单元。楼道的大门没有锁，敞开着，应该也是老小区的特色，周边邻居都知根知底，所以大家都疏于防范。

        周如炽看着眼前的楼梯，自己在心里安慰自己，幸好是在三楼，如果是在顶楼那你就在楼道里睡一宿吧。

        楼层不高，但是爬起来也是要命。周如炽连呼带喘的终于爬到了目标楼层。

        好家伙，每周照顾醉鬼两次，搁谁也吃不消。

        周如炽抬起一条腿，屈膝抵住墙壁，把邱岩放在自己腿上，单手环着，另一只手将钥匙插进锁孔。拧了两圈门开了。

        周如炽调整好姿势，再次抱起邱岩，邱岩朦胧中感觉这个姿势不舒服，伸手紧紧搂住周如炽的脖子，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周如炽能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息穿过外套的纤维，打在自己皮肤上。

        进门，凭着直觉，周如炽用肩膀打开客厅吊灯的开关。

        吸在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出细微的电流声，高频的闪了两下后亮了。

        房间不大，是两室一厅的布局。装修带着浓浓的九十年代风格。

        家具看起来年龄也不小了，布置的很简单。

        周如炽将邱岩放到卧室的床上，邱岩却环抱着他不肯撒手。周如炽抱着她走了这么久，现在又保持着弯腰俯身的状态，只觉得自己浑身酸痛。

        也顾不了那么多，周如炽把邱岩往里挪了挪。自己则躺到床边。

        也许是感觉到身边人不会离开了，邱岩的警觉性也下降了，慢慢松开了自己的手。

        周如炽换了让自己舒服的姿势，长舒一口气，准备休息下再走，顾不上摘眼镜就昏昏沉沉的阖上了眼。

        意识开始恍惚，周围没有任何光源，四周也很安静，四肢自由舒展，就在快要进入深度睡眠，身体传来信号。

        周如炽翻转一周，最终抓起眼镜，无奈的起身，活人不能被尿憋死，但是会被尿憋醒。

        客厅的灯还亮着，刚也没顾得关。

        周如炽走出房间，轻轻带上房门，老房子的布局很方正，两个卧室相邻，对面分别是厨房和卫生间。

        边走边打了个哈欠。

        身后的房间传窸窸窣窣的动静。

        周如炽回头，寻找着声源，声音不是从邱岩房间里传来的，而是来自于隔壁房间。

        奇怪，邱岩不是自己住？刚刚回来的动静这么大，也没吵醒她的的室友？

        周如炽回身准备抬脚离开。

        极具魅惑的声响传来。

        屋里……不止一个人。

        周如炽有些惊愕，墙上的挂钟显示已经凌晨三点了。

        他盯着枣红色的房门在心里默念，真有精神。

        这时，门却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自己打开了。

        周如炽纠结着伸出手，准备帮他们关上。

        指尖碰到门把手的瞬间，木门又开始往后移动，与墙壁的弧度越拉越大，直到……直到他能够看清楚屋里的状况。

        昏黄的灯光映出墙面上交叠的人影，本体像影子一样交缠在一起。

        周如炽一边觉得自己偷看不道德，一边又觉得自己的意志也在这种情况下被牵引。只觉得浑身变得燥热，不得不用力吞咽了口水。

        男人背对着门口，女人含着手指与他面对。

        这种温热诱人的气氛带给旁观者的感受，让人有种身在其中的错觉

        事毕，男人疲惫的往后躺去，脑袋垂在床边，喘着粗气，胸口随着呼吸起伏。

        周如炽这才看清楚男人的长相，他仔细辨认男人的脸庞，心里却吃了一惊。

        这个躺在床上的男人，五官轮廓分明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周如炽不可置信，抬头再看向女人时，女人竟然变成了邱岩。

        周如炽有些慌乱，不自主的往后退。

        忽然之间四周环境开始疯狂摆动。

        再睁开眼时，眼前是一片惨白的天花板，周如炽仔细观察着，房顶角落处还积攒了些许灰尘。

        他定了定神，心情渐渐平复。

        原来只是个梦。

        他摘下眼镜，按摩着鼻梁，一晚上没有摘眼镜，鼻梁已经印出了痕迹。

        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刚过6点。

        一躺竟然就睡了这么久，周如炽直起身子靠在床头，回头看了眼身边的邱岩，基本也是保持昨晚抱她上床时的姿势，老老实实的躺着。

        昨晚那个旖旎又怪异的梦已经随着意识的清醒，变得模糊。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昨晚是否做了梦。

        他叹了口气准备起床，掀开被子的瞬间，愣住了！皱着眉头盯着裤子上的痕迹。这是昨晚沉溺于梦境的罪证。

        而这种情况，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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