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大家都说，春天是恋爱的季节。
即使是上辈子死前，也没有谈过一段真正意义上的恋爱的我，曾不以为然。
真一郎走的第二年，艾玛有了喜欢的人。
春心萌动的少女比任何人都更加注重形象，周围都是些不懂少女心的家伙，我便成了她唯一的倾诉对象。
因为学校不一样，来回比较麻烦，我们两个还是传承以前的做法，用短信保持联系。
手机里闪过收到讯息的信号灯，马上要下课了，大家都比较懒散并没有注意到。我把头埋到书本后，低下身子悄悄地查看。
艾玛【放学有时间吗？】
艾玛【我知道有一家很好吃的甜品店，我们一起去吧！！！】
短信的末尾附加了特效的颜文字表情，一闪一闪的，怪可爱。
我托腮，回复她【好】。
如果要赴约的话，那社团活动就不得不请假了。
放学后，白日里人烟稀少的体育馆顿时挤满了来进行社团活动的学生们。
“什么？！梦子今天不来了吗？！”
说话的人叫山间，是柔道部的部长。
升上国中后，我再也没有去佐野道场，但也不想就这么把从小的努力荒废掉，于是便加入了柔道部。
不像空手道那样充满进攻性，柔道的核心是以柔克刚，刚柔相济。这个和警校的擒拿术非常相似，我不再像道馆的时候回回垫底，如今也能稍微打出点花招，甚至可以把男性部员撂倒。
或许当年我选错了方向，比起空手道，柔道更加适合我。
山间想要挽留：“下个月就要和别的学校比赛了，梦子不来我们都没有动力练习呀！”
“你把梦子当作什么了？”副部长看不下去，一拳敲在部长头上，指责到：“梦子跟你们这群野蛮猩猩可不一样，女孩子总有那么几天需要休息的。”
在这个男性居多的社团活动中，身为女孩子的副部长总是会偏袒我，就像小时候的我和艾玛。
“如果因为梦子休息一天，你们就打退堂鼓的话，我想这个比赛也不用比了。”
“母猩猩。”山间在旁边碎碎念。
周围的部员跟着起哄：“母猩猩！！”
“你们这群家伙！！”
男孩子到了国中也还是很幼稚，副部长对他们的嘻闹表示习惯了，示意我要走赶紧走，被这群幼稚鬼缠上就麻烦了。
副部长人很好，和部长山间是青梅竹马。两人从小到大就是青梅竹马，不管是学习还是玩耍，一直都在一起。
—“副部长喜欢山间前辈吗？”
在入部的时候我曾经问过她。
“……才不喜欢。”
少女有些错愕我有些唐突的问题，随即涨红了脸，目光看向别处。
“才不喜欢那个幼稚鬼。”
仿佛怕我不相信她，又强调了一遍。
脸上的红晕出卖了女孩的心思，果然还是喜欢的──
我点点头，向她道了声谢，快步离开。
和社长报备花了点时间，不知道艾玛有没有等很久，我加快了步伐。
还没有迈出校门，背后传来女孩子的声音，喊住我。
糯糯的，非常甜美的嗓音，我回过头，是一副新面孔。女孩梳着乖巧的短发，皮肤白皙细腻，身材恰到好处，嘴角的痣更是记忆犹新，意外的好看。
应该是新的一年级生，而且绝对会是非常受欢迎的类型。
“请问有什么事？”
“那个，你掉了东西。”
我微微一怔。
女孩手里拿着一个毛绒挂件，那是艾玛去年圣诞节送我的，我把它挂在背包上，接口处不知道什么时候断裂了。
她的样貌我有些眼熟，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谢谢你。”
“没关系，举手之劳而已。”
女孩的笑脸在我面前晃了晃，像只灵巧的猫咪一般，转身离开。
等我回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问她的名字了。
──
我到的时候，艾玛在店门口站着。
她穿着时髦的长裙，头发梳在耳边，看上去像是模特一样，低着头一脸严肃地看着手机。旁边路过的男学生想上前搭讪，见女孩没搭理，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看见我的出现，本来有些严肃的小脸一下子放松下来，隔着红绿灯向我招手。
“等很久了吗？”
她一脸兴奋：“没有没有，我刚刚才到。”
“走吧！这家店的点心真的很好吃哦！”说着，她拉着我推开了甜点店的门。
甜点店的装修风格像是外国童话里一样，临街一面放置着玻璃橱窗，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造型的蛋糕和巧克力曲奇，的确是会吸引年轻女孩的店铺。
店里坐着的人不算多，大部分都是刚下课的学生。
这家店我有些印象，上一世每天上班都会路过。
不像现在刚刚开业的清淡样子，印象中的店铺前总是排着长长的队伍，尤其是情人节圣诞节之类的节日更是热闹。
服务员拿着菜单，向我们走来。
“我要一份草莓蛋糕，梦子你呢？”
凭借着回忆，我想起同事曾经说过这里的芒果班戟做的非常好。
“一份芒果班戟。”
“很抱歉，我们店里的菜单没有这个。”服务员为难的看着我。
我愣愣地捧着菜单，很快又调整好表情。
“……那我也要一份草莓蛋糕好了。”
“好的，两份草莓蛋糕，请两位稍坐片刻。”
暗暗地抿了抿唇角，
我在想什么……
蛋糕很快端过来了，粉嫩的奶油上顶着鲜红的草莓，上面还附着一层透明色的糖浆，味道闻上去很香甜。
但我现下却没什么食欲。
艾玛则对蛋糕非常满意，拿起手机疯狂拍照。
“其实你不是来邀请我吃点心的吧，遇到什么事了吗？”我手撑在桌面上托腮看着她。
坐在面前的女孩放下手机，点点头，紧张兮兮地看着我的脸。
“怎么了？”
“梦子，我该怎么办才好。”
我也跟着紧张起来，凑近问：“发生什么了吗？”
“艾玛是不是很没有魅力啊，为什么他一点都没有注意到我，每次来我家都是因为mikey，然后mikey长mikey短的，我完全插不上他们的谈话！！”
这个「他」应该是指艾玛喜欢的人。
据艾玛说，他是一个个子很高，长得壮壮的男生，虽然看上去坏坏的，其实是一个非常温柔又有耐心的男子汉。
他是万次郎的朋友，艾玛也是因为这样和他相识的。
原来是恋爱的话题啊，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的我虚惊一场。
“我觉得，比起我，他更喜欢mikey吧！”
“homo？”我坐直身子。
“不会吧，我不相信他是这样的人。他似乎把我当作妹妹了，我的暗示一点都没有用，天天和mikey粘在一起，两个人还总是飙车到很晚才回家，相处的时间比我还多……这种事输给mikey，太丢脸了。”
艾玛愤愤地用叉子戳起草莓。
“……”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竟把佐野兄妹迷得团团转。
“现在我应该怎么办，梦子，拜托了，教教我吧！”
接连两世母单花的我在恋爱方面并没有什么话语权，但是一个和万次郎走得很近的人不免让我有些警觉。
“那个人，也在东京卍会吗？”
我眯了眯眼睛，看着眼前一口没动的草莓蛋糕。
“嗯，现在是副长呢。”
女孩话语间透露着藏不住的自豪。
听到副长这个词，我不免有些担心。
会不会是他，那个开枪射杀我的男人。
稀咲铁太，现代东卍的总长代理，这个时期坐上副长的位置也不奇怪。
我有些迟疑是否要问艾玛他的名字。
如果是呢？我要怎么和艾玛说这件事，这可是她的初恋。
蛋糕上的奶油有些化了，看上去没有一开始那么夺目，草莓连同我的心情软塌塌地向下坠。
我叹了口气：“没关系，艾玛只要做自己就好，总有一天他会明白你的好的。”
说了一句没什么用的屁话。
艾玛跟着我也叹了口气：“也是呢，本来也没指望从梦子这里得到什么答案，毕竟这方面你可比我迟钝呢。”
她吃了口蛋糕：“不过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果然说出来心情好多了！”
“……那就好。”
—
离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一口没动的蛋糕我让店员帮我包起来，准备带回去。
路边的灯零零散散地点亮黑夜，透过橱窗照了进去，路上下班的上班族也逐渐多了起来。
“mikey说来接我们哎！”艾玛看着手机，小小地惊呼着：“他也会来！说让我们在店里等一下。”
我一听有些紧张。
寺庙的那场大雨过后，再看见万次郎的时候心跳总是莫名地加速，平时借着上学的理由不经常见面还好，节假日也以社团活动的理由躲过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
我几乎就要夺门而出，但是又没办法对那个可能是稀咲的人视而不见，也不能放任艾玛一个人在这。
我强压下心里的那份紧张感，坐回位置上。
大概过了五分钟，门外传来摩托车引擎的声音。
“来了来了！”艾玛激动地站起来推开门，连蹦带跳地跑了出去。
相比之下，我的反应平淡了很多。
“怎么只有你啊，他呢。”艾玛有些不满，腮帮子鼓起来。
我拿好东西，磨磨蹭蹭地推开门，抬头一看，万次郎把车停在路边，他穿着宽松的黑色t恤，看上去才从家里出来的样子。真一郎走后，他便开始留起了头发，半长不长地发丝随着晚风拂过脸颊，看不清表情。
万次郎：“坚仔的车没油了，在路口加油呢。”
“我去找他！”
还没等反应过来，女孩已经风风火火地跑出来老远。
顿时间，店门口只剩我和万次郎两人面面相觑。
“……”
“梦子，好久不见。”
他用手压了压被风吹起的头发，露出熟悉的微笑。
“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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