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番外
万次郎喜欢甜味的东西。
冰淇淋圣代，鲷鱼烧，草莓蛋糕，哪怕是早上的厚蛋卷，也得是甜口的。
真一郎曾经劝过他少吃那么多甜食，担心以后得蛀牙。但甜点本就是小孩子的特权，更何况因为家庭的特殊，如果甜味能给他带来幸福感，又有何不可。
为此，真一郎对万次郎的控糖也只是说说而已。
第二个对万次郎说不能吃那么多甜食的人，是森中梦子。
一开始来佐野道馆，女孩偶尔会带些家里的零食，分给馆里的孩子们。她的爸爸一出差就会买很多，而梦子也早就过了贪甜的“年纪”。这一举动一下子便博得了万次郎的好感。
女孩带到糖果种类繁多，里面有国外的高级巧克力，奶香味十足的曲奇饼干，造型独特的薄荷糖……最后，这些都进了万次郎的嘴里。
“你怎么会有那么多？”
发完糖的梦子问道。
周围的孩子眼巴巴地望着万次郎怀里的糖果堆，这些不久前还是属于他们的呢。
万次郎嘴里含着新拆封的棒棒糖：“我赢来的就是我的了。”
这种口味的糖在附近的便利店可买不到。
梦子记得她每个人只给了两颗，糖果纵然珍稀，但也不能多吃。她怕这些小孩不好好刷牙，到头来还要朝她哭怨。
只是她没有想到，拿来给孩子们的礼物最后全变成了道馆第一的战利品。
“这可不行。”她伸出手：“小孩子不能吃那么多甜食，小心蛀牙。”
“我有好好刷牙。”万次郎护住怀里的点心，刚从别人那里顺过来，好多口味都没尝过。
梦子才不管他的耍赖，不行就是不行。
“吃太多对身体不好，给我。”
“不要嘛，明明就是我的。”
“那我替你保管，一天不能吃那么多。”
“……哦”
他有点不愿，但还是乖乖地把甜食交还给梦子。
以防万次郎又跑去劫持其他孩子，她没有还给周围的孩子们，原封不动的把糖果们带回了家。
最后，梦子再也没有带大量的点心来给小朋友们分享。衣服的口袋里只会装两粒巧克力，这是万次郎表现好的份例。
如果看见万次郎放学吃着其他零食，那么这仅剩的巧克力也不会有了，甚至还会告诉真一郎或者爷爷。因为梦子的缘故，那两人也会稍微做做样子，训斥万次郎一顿，没收他的私藏。
奇怪的是，甜食的克扣并没有影响万次郎的心情，相反，他还挺享受这种被人管束的感觉。
真一郎和爷爷虽然会念叨，但是最后也还是由着他。
梦子就不吃这一套。
他很喜欢看女孩担心他的模样，像是融化在黑咖啡里的白砂糖一样，涩涩的，又有点甜丝丝的香味，让人上瘾。
以前放学的时候，万次郎总是看着别的小朋友被家长接走，有的走之前还会扑到妈妈的怀里撒个娇，央求多玩一会，或者哭诉着想要某个玩具。
他对这些孩子的行为感到不屑，认为他们是因为太弱了才去求家长。
到梦子严令禁止他吃零食的时候，他忽然又理解了。如果妈妈还在的话，他会不会也和那些小孩一样，因为没有点心而大声哭泣。
这就是小孩的特权：因为有人担心自己，所以才能够肆意的撒娇。
而梦子的到来，也给了万次郎一个撒娇的对象。
在女孩面前，他可以稍微做个属于这个年龄的孩子，任性一点也没关系，贪玩一点也没关系，因为梦子总会把他拉回来。渐渐地，梦子在万次郎心中的地位已经超过了旧识的场地，是在朋友之上，即使没有血缘相连，也能与家人相比的存在。
所以，当知道梦子不再来道馆的时候，他跑了。明明那天准备了很多笑话要说给梦子听，明明那天计划要和场地切磋，让梦子见识自己的新绝招……结果就因为一句话，所有都毁了。
梦子抛弃了他，就像爸爸妈妈一样，抛弃了他，从来没有问过他的想法，说走就走。
万次郎很生气，但他却没办法讨厌梦子，又不想见到她，他怕见到梦子担心的表情就原谅她了。
他才不想就这么轻易地原谅她。
这股别扭的怒气一直持续到买了梦子平时不让吃的糖果，揍了高年级的不良，和别的学校的强者交朋友后，也没有消散。
一直待到了天黑，他才慢慢吞吞的回家。
然后，就被家里人训了。
真一郎难得对万次郎发火。
“你今天怎么回事？我已经听爷爷说了，你一下午都没在道馆。”
万次郎撇嘴，没有回答。
“因为梦子不来道馆了呗，他一个人在那里生闷气呢。”艾玛坐在沙发上吃冰淇淋，眼里充满了鄙夷：“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完全不知道你在生什么气。”
“你还不是哭鼻子了。”万次郎反驳道。
“哈？我才没有，你不是走了吗，为什么会知道！！”艾玛放下手里的冰淇淋，跑到万次郎面前。
“我就随便一诈，谁知道你还真哭了。”
“什么嘛，你还说我！”
“够了！两个人！”被当背景板的真一郎分别给两个小孩赏了顿爆栗，又是一通说教后，这为期半天的离家出走才勉勉强强的拉下帷幕。
真一郎的那些说教，万次郎当然没有听进去。
年纪还小的万次郎不懂什么是占有欲，也不明白「迫不得已」这个词语。
比起思考为什么梦子不来道馆的理由，万次郎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再也不和梦子说话了。
他绝对不会主动搭理她。
-
正如艾玛说的那样，又不是见不到梦子，他其实完全没必要生气。
离开道馆的梦子每个周末都会来佐野家，时间不会太久，只是稍微坐一会儿就回去了。只要梦子一来，万次郎就会拉着场地躲到真一郎的房间去，美名其曰的是去看机车，可明眼人都清楚，这两个人之间绝对发生了什么。
夹在中间的场地表示很烦，真的很烦。
和梦子吵架的人又不是他，为什么要抓他过来一起蹲在真一郎的房间里，沾得满身机油味，回去又要被妈妈说。
可谁让艾玛是站在梦子那一边的。
万次郎理所当然的要把场地拉过来，万一场地也倒戈了，他的「不理梦子大作战」不就要失败了吗。
小孩子脾气的万次郎其实早就忘记自己当初为什么生气。看着梦子每个周末都来找自己，心里不禁窃喜，还要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一旁的艾玛很清楚万次郎脑子里那些离谱的想法，假装路过真一郎的房间，双眼轻扫蹲在地上的二人：“你要是再这样下去，小心哪天梦子真的不理你哦。”
“……谁稀罕。”
万次郎嘴硬道，但是心里又有点害怕。
万一变成真的呢，万一以后梦子真的再也不来了呢……
“喂，场地，你去看看她还在不在外面。”
场地一脸不满：“你烦不烦啊，这么在意的话自己去啊。”
万次郎假装淡定：“谁在意她了，我已经决定再也不和她说话了。”
场地眉角微挑：“你可别后悔。”
“……”
看不下去的艾玛嗙的一声把门重重地合上。
话刚说出口，万次郎马上就后悔了。
现在怎么办？
就这么和好吗？
但是他又拉不下脸去找梦子，于是又哼哼唧唧地躲在真一郎的机车背后，悄悄拿出私藏的鲷鱼烧愤愤地啃咬起来。
艾玛的话像是预言一样，后来梦子来道场的次数真的越来越少。
有时候几个月才来一次，每次来似乎都匆匆忙忙，还没等万次郎穿好拖鞋去找她，人就又走了。
万次郎问站在门口的艾玛：“她最近在忙什么？”
艾玛刚送走梦子，斜靠在玄关处，扣扣指甲：“不知道，从大哥和梦子兜风回来就这样了吧。”
“什么？他们什么时候去兜风的？”
艾玛停下摆弄自己的手指，目光斜视着他。
“你自己说的，再也不理梦子啦，现在管这么多干嘛。”
“我好歹也是你哥哥吧，告诉我又不会怎么样。”
听到万次郎这么说后，艾玛嘴角微微上扬，坏笑道：“那你下次自己去问她好了。”
最后当然也是没有问成的，之后万次郎盼星星盼月亮，就是没有等到梦子的再次拜访。而他呢，也因为结识了其他伙伴，也没再提起这件事。渐渐地，大家都以为万次郎已经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到了国中，仿佛是在追随真一郎的步伐，万次郎和自己的伙伴组建了一个不良团，提议的人是场地，而他来做总长。
东卍成立当天，万次郎和伙伴们去神社祈福，然后又绕到小吃街买了很多零食汽水，打算好好的庆祝一番。
少年们都骑着拉风的机车，作为总长的万次郎则倚靠在场地的后座上，老神在在地抱着一堆吃食，打量着周围的景色。
路过十字路口，众人等红绿灯时，以为早就睡着的万次郎突然开口。
“等一下场地，先载我回家一趟，一会再过来。”
“搞什么啊mikey，这种时候临阵脱逃吗？”高个子的draken隔着机车一把搂住他。
“我想把艾玛叫来，大家一起玩不是更开心吗？”万次郎露出一口白牙。
一听见万次郎的妹妹要来，搂着他的高个少年迟疑了一会儿：“那，我和你们一起去吧，不然没人载她了。”
“……”什么都没说，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场地有些无语，默默地转动着把手。
还没等绿灯亮起，五人队伍里就少了两辆摩托车。
不一会，佐野道场门口便传来机车的声响，没有预料万次郎会这么早回来的艾玛有些诧异，好奇地从窗户探出头来。
“艾玛，帮我个忙。”
车子还没停稳，万次郎急匆匆地跳下来，隔着窗户对艾玛喊道。
场地不急不慢地在后面带着draken把车在院子里停好。
“你给梦子发个短信。”万次郎凑近，神秘兮兮地对她说到。
“什么？”
艾玛怀疑自己幻听了，万次郎突然跑回家叫她发短信这种事，真的是太奇怪了。
“我说，你不是和梦子总是互相发短信嘛，你跟她说，我有自己的不良团了，叫东京卍会，我可是总长哦。”少年兴致充充地趴在窗边催促道：“快点快点。”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和她说啊。”艾玛慢吞吞地掏出手机。
少年顿了一下，一脸心虚的把头歪向一边。
“你不会没有梦子的号码吧。”艾玛嘴角轻扯：“你们难道还没和好吗？”
少年被戳破了心事，但又想装作毫不在乎的模样，大声嚷嚷道：“我自己去说不是在臭显摆嘛，你跟她说。”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麻烦的哥哥。”艾玛低叹一口气。
“谢啦，艾玛，收拾一下我带你去看看我们的东卍。”办完事的万次郎露出太阳般的笑容：“带你去认识一下我的朋友。”
对不良少年没什么兴趣的艾玛本想摇头拒绝，刚好场地和draken停好车向里面走来。场地，艾玛是见过的，但一旁那个高高的男孩，是谁？
天色有些暗，但不妨碍她看清少年那俊俏突出的五官和不羁的眼眸。
艾玛脸微微地一红。
“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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