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挑选小厮

崔芮回来，得知长子有了意识，也不由高兴，吩咐大管家崔元庆也多用些心，看家奴中谁家有四到七岁的小子，造一份名册出来，以供女儿挑选。同时，责人赶紧在外院选一个距内院较近，景色最好的院子来，好好修葺一番，作为长子今后的住所。

        崔元庆是个稳妥的，不过两日便将名册交给了崔瑜，名册上不仅有姓名年龄，还将他们的亲戚关系等等都一一理顺。同时，还向崔芮推荐了自己的小儿子作为瑾小郎君的管事备选。“郎君，仆的小儿虽说没有安排正经事儿做，但一直跟随在仆身边，给小郎君跑跑路传传话倒也成。”他道。

        崔元庆是崔家的世代家奴，共三个儿子，前两个都已安排的职事，最仆儿子崔贵祥也有十七八岁，一直跟着学本事，平日话不多，但也机灵。“只是，恐会耽误了小祥子了，虽说瑾儿有了几分意识，但要完全康健，不知要待多久了！”崔芮有些犹豫。

        虽说崔瑾看上去已有些许意识，但如今已三岁有余，尚不能说话走路，还谈什么正常康健？崔芮叹了口气。

        崔元庆笑道：“郎君，仆世代受崔氏一族的恩惠，郎君也算仆看着长大的，这两年，仆眼见郎君为了小郎君之事而愁闷，想替郎君分忧，却无计可施，只得在一旁白白地着急，如今，既然小郎君要迁到外院来住，仆就寻思着，小郎君身边少不了几个小厮，但也需要有个跑腿的长随吧，故而厚颜推荐自个儿那不成器的小子，当然，若是以后寻到合适的，仆也不敢耽误了小郎君，将那小子领回去就是。”

        崔元庆一席话，让崔芮不由摇头：“还是老管家最忠心，某便将瑾儿托付给贵祥了，无论如何，某都不会亏待于他！”

        此事，便基本定下了。

        而得了崔元庆送来的名册，崔瑜倒是省了不少事儿。

        “小娘子，虽说这册子上写的清楚，但老奴以为也不可轻信。”宁大娘提醒到。

        崔瑜点点头：“自然，所谓‘人心难测’，世上多的是面善心奸、虚浮贪婪之人，若不小心留了这等刁奴在瑾弟身边，岂不是害了他？即便瑾弟自个儿是极好的，但旁人也只会说他的不是。大娘也是老人儿了，看人自是比我要透彻，所以，此事免不了让大娘多费心。”

        虽然崔瑜说得委婉客气，但宁大娘却不敢有丝毫得意，她躬身道：“小娘子尽管吩咐。”

        见她识趣，崔瑜也不好再敲打，便与她嘻嘻商议起来。

        崔氏一族枝繁叶茂，下面的家奴也是瓜葛杂乱，相互攀亲纠缠。先将与其他各房关系密切的一一剔除，如此，便划去大多半的人名，再依着是否识字、身体状况等等，又划掉大半儿，这一番精挑细选，便只留下二十余个小子。崔瑜分作几组，道：“这便罢了，责几个可靠的人，细细打听这些小子的底细，包括他们平素的待人做事，与何人交好，其爹娘兄弟姊妹的品性等等，都一一回报上来。不过，即便如此，也免不得有人存私心，或因与其中某人熟识，或因有私怨，回报时或是隐瞒或是夸大，所以，对他们的话也不能偏听偏信。”

        此时，崔瑾被宁大娘抱在怀里，看着一脸肃然的崔瑜，感叹不已。在前世，如这等年纪，正是天真烂漫、撒娇卖乖的时候，谁不被父母宠上了天，而崔瑜却已有了比成人还多几分的心机，这该欣慰还是心疼？从在隽娘腹中开始，与崔瑜也“相处”四年多了吧，她一直是个极为懂事乖巧的孩子，但在得知弟弟是痴儿后，更像是一夜之间便成长起来。不说其他，就凭她这份心，他便更坚定了要速速成为一个正常人的决心和信心，或许，这便是对阿姊最大的回报了。

        有这样的阿姊，真好！

        反复挑选、核实，又不同的人暗中察看，汇总意见，终于，留下八个人选，再报与隽娘。隽娘对女儿近期的表现很是欣慰，抚着她的头，道：“瑜儿长大了！”

        崔瑜正色道：“儿是瑾弟的阿姊，自然是要多为他着想！”

        隽娘最后留了四个小子的名字，并让人领到跟前，细细叮嘱敲打一番。

        崔瑾淡淡地看着面前的四个小男孩，有些头疼，最大的不到七岁，最仆只有五岁，能做些什么？

        “瑾弟，这四个小子今儿起便是你的人了，你得给他们取个名字。”崔瑜柔声问，并不因他不能言语而擅作主张。

        崔瑾眨眨眼，表示自己明白。

        崔瑜想了想，拿来自个儿识字用的竹片儿，将适合取名的字儿指给他看：“山——青——仁——”

        崔瑾颇有些无奈，人家父母取的好好的名字，也是一番期望，还改什么？再好听的名字，或许也比不上父母取的“阿旺”、“阿金”好听吧？

        见崔瑾一直没甚表示，崔瑜便笑道：“都怪阿姊心急，瑾弟还小，尚不会说话，那么，阿姊便暂且取几个名儿，待以后瑾弟再改可好？”

        崔瑾连连眨眼。她伸出手指爱怜地点点他的额头：“你这惫懒的性子！罢了，既然你相信阿姊，就不要怨阿姊取的名儿不合心意！”

        崔瑜沉吟片刻，道：“《周礼》有云：‘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驭，五曰六书，六曰九数。’阿姊便给这四个小子取名为知礼、知乐、知书、知术。这‘术’即‘数’，是这样写的……”

        崔瑾知她是希望自己能成为通五经贯六艺的翩翩君子，可怜阿姊一片心！便眨眨眼，张开嘴，费了好大劲儿，发出“啊啊”的声音。

        崔瑜一愣：“瑾弟是在叫‘阿姊’么？”

        “啊——啊——”崔瑾眼底含笑，终于出了偶尔发出“哼哼”声之外，今日又发出另一个音。

        “大娘，大娘，你听，是瑾弟在唤我！”崔瑜兴奋地抓住宁大娘的手臂。

        宁大娘用手帕抹了抹眼角，道：“老天爷终于开眼了，可见是小娘子的诚心感到了老天！小郎君是想叫‘阿姊’呢！”

        “瑾弟，再叫一声‘阿姊’好么？”

        “阿阿阿……”

        “不要着急，慢慢来，跟阿姊念，阿——姊！”

        一个很耐心地教，一个努力地学，虽然，教了半晌，仍只是一个“阿”字，但崔瑜已很高兴了，因为崔瑾吐字越发清晰，那么，距离真正开口说话的日子还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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