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黑鸟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发觉小白睡觉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明明夏天，很炎热。身子依旧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李存礼托着下巴凝视着她的睡颜，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窗外杨柳依依，耳畔是虫鸣鸟叫声，他仰着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唇角浮现一丝笑意。“如此美景，美人在怀，当真有些惬意呢。”
“为什么有种不安感觉？”此时此景明明如此温馨和谐，而他却感觉后颈一凉。这种感觉像是被人监视了一样。李存礼下意识护住还在熟睡的小白，眯眼观察的四周，一下锁定了目光的主人。
在窗外！有人在看他们！李存礼视线向着窗外看去，手摸向了腰畔的软剑。
窗户只开了一条缝，一只黑色的鸟正停在窗台上，歪着脑袋看着他们。在目光刚落到它身上的时候，黑鸟扑腾着翅膀一下消失无踪。
“原来是只鸟。”李存礼松了口气，心里安定了一些。小白在他怀中扭了扭身子，小脑袋往他脸上凑了过来，“嗯~你怎么又醒的那么早！”她娇声道，嘴巴撅起，看着似乎有些不满。
“不早了，已至巳时。”见她醒了，李存礼放开手起身揉了揉自己发酸的手臂。
还以为他要抛下自己出门，小白从床上一跃而起，“呜呜，我想睡觉，我要存储灵气的。”她说着，慵懒的趴在了床上，“给你看个好东西！”小白歪着头，闭上了眼睛。
她皱着眉，屁股撅起，小小的身子微微发抖，拳头都握紧了。
“。。。”她的衣服里居然鼓起了一块，还越来越大，李存礼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皱着眉一脸诧异。
“嗯~”小白撩开了裙摆，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从裙底露出了出来。
“你看！”小白说着，抱着自己的尾巴开心的在床上滚着，在她的小脑袋上，两个白绒绒的狐狸耳朵从头发里冒了出来。
李存礼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呆如木鸡的立在桌边，丹凤眼因为吃惊瞪圆，嘴巴也是微微张着。
“没见过世面的是你才对，是吧，大郎？”小白蹲在床上，耳朵轻轻抖动着，她左歪头右歪头看着他，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身后慢悠悠的甩动着。
“我快坚持不住了诶！再不摸没有机会了哦！”小白看着他半晌还未反应过来，只好自己走了过去。
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他，李存礼眨了眨眼，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手却已经捏住了她的两只狐狸耳朵。真实毛茸茸的触感，摸着还热乎乎的，“这是你本来的样子吗？”
“不是，只恢复了一点点，维持都困难。”小白踮起脚尖，抱住了他的脖子，大尾巴缠住了他的腰，一股异香弥漫在空气中，李存礼怔怔的看着她。
“果然还是不适应吗？”是这幅样子吓到他了吗？小白垂下眼帘，眉间尽是无法言语的忧伤，本来立着的耳朵和尾巴一下子无力的耷拉了下来。
不明白她为何如此伤心，李存礼一怔，“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姑娘。”他立刻开口说着。小白背对着他，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那耷拉的耳朵和尾巴一下立了起来。
“嘿嘿嘿！我就知道你最好啦！”小白转身扑入他的怀中，“啊啊啊。”她低声尖叫着，身后的尾巴快速甩动，小脚快速跺着地板。
“这是很开心才会这样吗？小狐狸原来和小狗差不多啊？”李存礼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副模样，本来长相就小巧可爱，现在还多了尾巴和耳朵。
“怎么办，好想搓她的狐狸脑袋。”李存礼注视着她那张小脸，手不禁摸向了她的大尾巴。在碰到她尾巴的一瞬间，小白惊叫一声，小小的身子居然颤了颤，甩动着尾巴挣脱开他的手。
她居然一下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小白有些懊恼的跺了跺脚，“痒的！尾巴不可以摸的！”
“呵呵。”见她脸都气到鼓了起来。李存礼轻笑着，“刚刚是谁说，‘再不摸就没机会咯？”
“谁知道摸尾巴这么痒啊！”小白小脸涨的通红，李存礼对着她张开双臂，薄唇勾着，那双眼睛满是温情。小白扑入他的怀中，眨巴着眼睛。
“诶！”小白的小手居然抓向了他的胳肢窝，李存礼没有料到她会突然这样，身子一颤，眼睛瞪大，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
“略略略~你也怕痒，还说我。”小白撒腿就往外面跑，还不忘吐舌头挑衅他。
“小家伙，我可不饶你。”他的声音近在耳畔，一道白影闪到她身前，一双有力的手将她抱起，她的脚一下就离开了地面。
“你赖皮啊！怎么用武功的！”小白惊叫着，她印象中，李存礼这个闪来闪去的武功，要不就是用来抓自己，要不就是她去抓他的时候逃跑用。
“呜呜呜！”她知道自己躲不过了，居然一下哭了起来，李存礼还以为弄疼她了，连忙放开了手，“弄疼你了吗？”
“嘿嘿！”李存礼才刚刚放开手，小白就如泥鳅一般从他怀中滑了出去，“你真是个小骗子。”李存礼勾唇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在院中坐下，目光追随着小白。她似乎一个人也可以玩很久，傻傻的模样，对一切都很好奇，哪里都想去碰一下。
“嗯？”李存礼忽的眯了眯眼，视线落在了院墙上，有一群小鸟聚集在那，那只黑色的大鸟停它们之中，歪着头注视着他们。
“不对劲。”旁边的鸟儿都欢快的跳着，时不时发出几声啼叫，这只黑鸟不仅没动过身子，也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立着，宛如一尊雕像。
“怎么了？”小白回过头就看见李存礼眯着眼，表情异常的严肃，她立刻跑到了他的身侧，警惕的看着四周。
“无事。”李存礼摸着她的小脑袋，小白歪着头满脸疑惑的看着他。
“她感觉不到异常，那应该就是自己想多了吧。”李存礼的视线再往墙上看过去，那只黑鸟早已消失不见。
“陪我去玩！”小白似乎没有感觉到他的异常，抱着他的胳膊往外拉，“好好好”李存礼无可奈何站起了身子，当踏出院门，小白立刻放开了手，毕恭毕敬的退到了他的身后，直到离山庄远了一些，她才走上前。
“这里感觉还挺热闹诶。”小白拉住了李存礼的衣袖，眺望着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眼中流露出了憧憬的神色。
“如今乱世，这确实不错了。”李存礼轻叹了口气，“想买些什么小玩意？”他垂眼看着她。
“小白想要一个古筝，晚上弹琴给你听好不好？”小白托着下巴沉思了半晌。
“你还会古筝呢？”李存礼不禁有些好奇，小白自信的仰起头，“略懂略懂。”
“哦？那在下恭候佳音。”李存礼装模作样对着她弯腰行礼。“免礼，随本小姐去逛逛~”小白仰头挺胸，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大掌上。
“遵命。”李存礼弯下腰搭着她的小手，对着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一直以来都是跟在他身后走，走在前面的滋味真是舒服。
“嘿嘿，只是这样走走，就感觉好幸福呢。”小白开口说着，仰着头定定的看着他，那双水灵灵的眼中只有他，“外面的景色再没，也不及你万分之一。”
李存礼握紧了她的小手，“原来小白也会说这样的话啊。”他俯下身轻轻将她碎发挽到耳后，“想去热闹的地方玩吗？还是喜欢去山间走走路？”李存礼征求的看着她，语气轻柔。
“我们先去吃些东西怎么样？”小白吸了吸鼻子，努力的嗅着，抬起手指着远处，“那个方向有好吃的！我闻到了！”
挤在熙攘的人群中，李存礼挑了挑眉，眼中有着嫌弃之意。他真的不喜欢别人靠着他如此之近。李存礼拉着小白的手，将她小心的护在身后。他们两个人穿着华丽，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又是齐齐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小白居然感觉到了莫名的害怕，下意识握紧了他的手。
“没事，我在。”李存礼将她拉至身前，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他停住脚步仰起头打量着前面几家餐馆。
“用你的小鼻子闻闻，哪家好吃一些？”李存礼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肩膀，本来只是打趣她狗鼻子，没想到小白真的吸了吸鼻子，一脸认真，“第二个。”
“呵呵，好。”李存礼看着她那副傻傻的模样不禁笑出声，有她在身侧，每一天都很开心呢，所有不愉快都在见到她一瞬烟消云散了。
这个餐馆地方不算大，生意倒是不错。看到他们踏入，小二立刻迎了上来，“大人，请。”显然他们下过功夫，看到他们面生且穿着不凡，最近还有军队来苏州，立刻推断出他们的身份。
进了包间，小白才松了口气，“为什么越来越怕人啦？我胆子真是越来越小了。”她松开抓住李存礼的手，蹦蹦跳跳的跑到窗边，他们这个包间似乎是最贵的那种，陈设华丽，开窗面对着山，清凉且幽静。
“嗯~”小白趴在窗台深吸一口气，屁股不自觉的扭了起来。
“她是在摇尾巴吗？”李存礼坐下身，托着下巴饶有兴致的注视着她，小白静静的注视着远处的山，眼中有着淡淡忧伤，她抬手对着远处的山抓了抓，轻叹了口气。
“她其实很想回山里吧？”李存礼凝视着她。小白就这样定定看着窗外好久，李存礼也没有出声打断她。
一只黑色的鸟儿落在屋檐上，歪着脑袋看着她。小白视线落到那只黑鸟身上，眼睛一眯。
小白舒展了一下身子，“有些冷呢。”她说着，关上了窗户，她转过身，眼居然有着一闪而过的杀意。真是走哪都有盯着自己，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和尚的监视之下。这个和尚
“存礼，这些天好好陪我好不好？”小白可怜巴巴的蹲在他的脚边，身子从他胳膊底下钻入他的怀中。
“淘气。”李存礼将她放在腿上，垂着眼看着她的眼中满满的温情。
这一顿饭，她几乎没有怎么吃，只是一直定定的注视着他，当李存礼目光对着她看过去，小白立刻转开视线，“好困哦~想回去睡觉了~”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声音糯糯的。
“吃了就睡，可真是一只小猪。”李存礼毫不留情说道，看到小白的脸气的鼓起，立刻用着很冷的目光看向她，小白身子一颤，立刻被他冷冽的目光吓得怂了。
“你就会欺负我，呜呜呜。”小白扁了扁嘴，仰起头，眼泪一下就喷涌而出，李存礼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当然知道小家伙是装的，谁哭之前还要清清嗓子的？可不能惯着她，不然老是这样可就麻烦了。
虽然内心是这样想的，当抬头看到她哭的梨花带雨，李存礼不禁心一颤，“不欺负你了。”他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居然已经将她抱了起来。
“嘿嘿嘿。”小白得意的笑着，“”李存礼拳头捏紧，可面对她那张脸，却没有什么办法，“我李存礼居然会败在一个女人身上”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这么一天。他仰着头，眉间尽是无奈。
~
“哇哇哇”推开门，院中居然已经摆好了古筝，“这也太迅速了吧？”小白不禁夸赞到，手轻轻的摸着古筝，做工精致华丽，拨动了一下琴弦，音色也很准。
“白大人，请。”李存礼装作十分恭敬的模样弯着腰。
小白乖乖的在古筝前坐下，搓着小手，似乎很紧张，“弹得不好听可不能笑我哦。”
“在下能听着白大人的琴声都是三生有幸，怎敢笑话白大人？”李存礼在她身侧坐下，语气中带着调侃。
小白呼了一口气，举起了双手，低垂下头，纤纤玉指拨弄着琴弦，发出婉转低沉的琴音。
这小家伙，明明弹得挺好啊。李存礼凝视着她，此刻的她看着与平时那淘气的模样完全不同，一举一动皆是温婉动人，只是，眉间有着深深的忧伤？
静谧的月夜，微风吹过，小白乌黑的长发飘起，空气中隐隐的有一股异香，空灵动听的古筝声回荡在院中，李存礼静静的凝视着她，月光下的她如精灵一般清新脱俗，让他恍惚间觉得自己在梦境中。
明明他们两个人之间只有一步之遥，为什么有种触及不到的错觉？眼前的人会忽然有一天消失不见吗？心里忽的一慌，李存礼下意识的伸手去触摸她的脸颊。
“嗯？”小白手指停住了，琴声戛然而止，她歪着脑袋眼中尽是疑问。
“无事。”触到了她软软的脸蛋，李存礼放下手，居然隐隐的松了口气，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隐隐很不安？后颈发凉，又是那种被监视的感觉，李存礼微微侧头感受方向，在假山上。
李存礼极快速度捡起一个石子，朝着假山上扔了过去，似乎是打中了什么，听到了一声怪叫，接着便是落水的声音。李存礼闪身看向池中，一只黑鸟的尸体浮在水面上。
李存礼蹲下身观察着鸟的尸体，他这一下用了内力，石子打穿了鸟的身子，却没有见到一点血，那只鸟的眼珠也是一片死灰，看起来像是死去多时一样。
“一只死鸟有什么好看的呀？快来陪我。”小白凑到他的身边，蹲下身伸手就想去抓那只鸟。
“不要动。”李存礼厉声道，小白被他严厉的语气吓得连忙缩回手，“陪我玩嘛，等回去，你又要早出晚归了。”小白小声说着，似乎有些委屈。
“。。”李存礼却没有理会她，眯着眼打量着那只鸟的尸体，拳头紧紧攥着，眼中居然有着杀意，“这鸟不同寻常，难道是”仔细回想着，似乎这几天，这只鸟一直在他们身边，甚至在刚来的第一天，他就已经见过这只鸟，只是当时还没在意。深深的无力感蔓延至他的全身，他垂下眼，眉头紧紧蹙着。
小白的笑容渐渐消失，眉间有着忧郁的气息，她淡漠的扫了鸟的尸体一眼。
“陪陪我好不好？”小小的胳膊抱住了他的腰，李存礼转过头看着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满满的都是祈求之意。
“嗯。”她似乎没有发现异常，李存礼心里虽然很不安，却还是装出一副没事的模样，他舒展开眉毛，将她轻轻抱起，小白开心的抱着他的脖子，小脑袋蹭着他的脸颊，“这次机会难得，我们可要好好腻歪才行。”
“嗯。”李存礼应着，小白圆眼半眯，看着似乎很困倦的样子，李存礼将她抱在怀中往房里走去。
“现在这么容易困啊？”将她小心的放在床上，她小小的身子立刻就蜷缩成一团，“你也睡觉觉，陪着我好不好”小白努力的睁开眼，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胳膊。
“嗯，快些休息吧。”李存礼在她身侧坐下身，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小白眯着眼嘴角洋溢着幸福的笑，一下就睡了过去。
在她睡着之后，李存礼眼中的笑意一下消失，抬眼警惕的看着四周，这次他没发现什么异常，神经紧绷，再无睡意了。
“好警惕的人啊，居然被你察觉到了真是有意思，呵呵。”寒水寺内，无忧静静的坐着，眼中有着玩味，毛笔在指尖转动着。他放下笔，抬头看向窗外，唇角浮现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无忧起身，小心的将桌上的画像拿起，仔细的端详着，那双眼睛闪耀着金光。
“可以慢慢玩了，呵呵，我迫不及待看你疯魔的样子了。”无忧语气轻柔，手指轻轻的摸着画像上的人，眼神渐渐变冷，将那张画像放于烛火之上，看着她被火包围，慢慢的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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