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华山风月04
“你们走吧！师父才不要你们这些凡尘俗物。”
应门的不是仙人，而是咋咋呼呼的仙童，年纪轻轻继承爵位，显赫一时的郑国公却没有生气，他注意到仙童嘴上说不要，自己的眼睛却不住往箱子上瞟，不禁莞尔，就算是仙童，也只是小孩子啊，心思太好猜了。
“这是我们夫妇的谢礼，既然仙长不喜欢，那你收下如何？闲时拿着赏玩，就算这俗物的福气了。”
“我？”仙童警觉地往茶馆里看了看，继而目光狐疑地问，“我可以收吗？”
郑国公和颜悦色道：“只是一点小玩意，想必姑娘跟在仙长身边，再大的世面都见过。”
仙童脚步轻快下了台阶，有眼力见的侍卫立刻给她开了箱子，仙童拿起最顶端的红宝石璎珞项圈，放在阳光下欣赏片刻，嘴里嘀咕道：“见过又怎么样？师父安于山中清贫，别人送了多少东西要改命，师父都不收的。”
她反应过来，把东西丢回箱子，大声确认一遍：“这是你送我的，可不是我抢了你的！”
“这是自然。”
得了首肯，仙童一扬手，十几个能把塞人进去的箱子瞬间凭空不见，几个方才暗嘲仙童没见过世面的侍卫，登时吓住了。
神、神仙手段！
郑国公面露惊诧，很快恢复正常，叫住了往回走的仙童，说他另有要事，希望她能代为通传。
“哦，原来给我礼物，是在这等我呢，”仙童背着手立在台阶上，问道，“你自己家出了个仙官转世不知足，还想要亲戚朋友家也有吗？”
心思被明晃晃点了出来，郑国公不否认，“叫你见笑了。”
“等着，我去问。”
许暮操纵着角色进门，问系统：“真是一百万两？”
“杂七杂八都算上，一百零八万两。”
她久久无言，“真有钱。”
“真有钱。”
“是我小瞧开国公爵了。”
“是我小瞧开国公爵了。”系统复读机灵魂附体。
不能怪它，一百零八万两是什么概念？
以明朝举例，她看过科普，明朝一两银子换算成软妹币大概是六百六十元，一百零八万两，约摸七亿元。
考虑到系统的兑换率，她只用几百积分套到了一万多积分。
朱元璋都馋哭了。
做任务什么的都是浮云，想赚钱装神弄鬼才是王道啊。
现在远不到能高枕无忧的时候，许暮打了个腹稿出去套路郑国公，他想要的无非是中间商的好处，拿仙人送子让京城贵族人家欠他们一个天大的人情，今后遇上大大小小的事，都有个余地。
许暮不在乎这些。
倒是系统有点可惜。
“卖丹药就卖丹药，为什么要编那种故事呢？只送九个，少赚了好多钱。”系统的数据简直在滴血。
“亲爱的，我要只是个卖药的，他们不会给我这么多。再者这世上大多数人家求男不求女，他们吃了我的药，生了不合他们心意的女孩，你想过是什么后果吗？”
有了仙人转世的这层身份，不论男女，物质上肯定亏不了，至于以后如何，就看这些孩子缘法了。
物以稀为贵，九个刚刚好。
仙童出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算你好运，师父免了你们的口业。你要记住，即便是仙人，一旦转世也是凡胎，要好好照顾，不然出了什么闪失，我可不管。”
说白了，没有售后服务。
郑国公立刻记在心上。
“还有，我这茶馆门口太空了，你去给我制一副对联来。”
“但凭吩咐。”
“就写：无功无德请往他处，穷困潦倒勿入此门，呀！”
正侃侃而谈的仙童嘴上出现一圈黑胡子，仿佛是不知何处注视她的神仙惩罚她的口无遮拦。
郑国公又惊又觉得好笑，憋着笑问：“这对联还做不做了？”
仙童捂着嘴：“要！当然要！不然我这胡子不是白长了！”
话音刚落，白皙的下颚也长出了老长的胡须，气得仙童直跺脚。
回去之后，郑国公将这件趣事讲给养胎的夫人听，后者笑过了，感叹仙术的奥妙，又告诫夫君，不能因为只是让人长长胡子，他们这些凡人就以为仙术是无害的。
郑国公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保证他不会在神仙面前犯倔脾气，夫人怀孕，他要亲自操心的事还不少呢。
另一边，许暮给她的角色取下胡子外观，不是动手撕下来，点击卸下，胡子立刻凭空消失，回到主母的衣柜，就像它突兀地出现那样。
系统忍无可忍：“孙先生知道你把这句话篡改成这样了吗？”
许暮理不直气也壮：“先生要知道我是为了生计，一定不会计较的。”
快到中午了，许暮准备烧火煮米饭，打算就着山中采来的野果子吃，好像她没有金手指，一定要吃穿越的苦一样。
她有系统的时间太短，独立更生的时间太长，龙井虾仁这种小事依靠一下系统，这没关系，但是让她带着系统浪迹天涯，这不可能。
万一某一天，系统忽然不见了，再也不会回应她了，她所拥有的钱、仓库、关上就不会有外人闯进来的茶馆一夜之间没有了，而她却离开了华山，她不敢想象接下来会是何等艰难。
她一直是个谨慎而且具有危机意识的人。
所以她的选择是留着华山这条后路，通过系统搞到武功秘籍，然后偷偷发育，直到有一天离开系统她也能过得很好。
郭夫人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郑国公每每派亲信送一些小礼物给仙童。
“他为什么总送东西给你啊？”系统问。
“你听过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吗？宰相门前的门房决不能轻易得罪了，不然谁知道你下次再来，他让不让你进门。”
系统懂了，开开心心去兑换积分，这段日子名额前后散出去七个，一家比一家有钱，彻底坐实这个世界有钱人家各个都珍珠如土金似铁的事实。
有两家不对付，直接以仙童为平台展开了一场斗富，你有和田玉，我有夜明珠，你有红珊瑚，我有大珍珠，最后全便宜了送子观音许暮。
送出七胎，积分疯涨，商城全线解锁。
lv0什么商品都有一点点，身为初级主母的你还想要什么自行车？
lv1外观系统开放，可更改身体数据，出售各种拥有属性加成的服饰，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外观做不到，从今天起，做一个美貌与智慧并重的主母。
lv2身为妻子，敦促夫君上进义不容辞，快来抢购新品，帮助你的夫君早日官居一品吧！
lv3在内打理账簿，在外打点人际，主母的学问深着呢，为了早日成为能掌管一族的当家主母，冲鸭！
lv4身为母亲，敦促儿女上进义不容辞，快来抢购新品，帮助你的孩子早日金科提名吧！
看妻子和母亲的介绍语，什么主母的丈夫，分明是保姆与她的巨婴。
至于lv5的商城描述，不外乎是主母变成了家中的老太君，让家族一直兴盛下去要做出努力云云。
看看四级商城里卖的都是什么？天赋卡体魄丹开智丸清颜水等等，想养出个庸才都难，可惜限定给后代吃，要不然喂给华山派的师姐们，门派不早兴盛了？
再往远了点想，喂给她的心腹下属们，她还当什么主母？直接当主公多爽？
“为什么这些丹药有食用者限制，怀孕丹没有？”
系统诚恳回答：“考虑到有的主母喜欢在丈夫的后院开后宫，有些美人孕率又太低，所以……”
懂了。
真是会玩。
许暮不置可否，又问：“我要是收义女，这些东西能用在他身上吗？”
系统不意外，它看着阿枳就不是愿意生孩子的，“能啊，只要她心底认你就行。”
眼看到了郭夫人分娩的日子到了，这中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有些人家抢不到孩子，寻思着，这是司掌万物命运的神仙啊，我能不能问问我能活多少岁啊，以后会不会有什么灾祸啊？家里有怪病能不能求求神仙啊？钱不是问题啊，只要小仙童能通报一声，叫我见见司命仙长就行。
他们上了孤月峰，却根本没在山顶看到有间茶馆，那么大一间茶馆仿佛凭空消失了，众人惶恐至极，以为神仙被他们烦走了，筹钱在山顶建了一座庙宇，希望神仙不要动怒。
殊不知只是许暮在产业界面卖了有间茶馆，它才一夕之间消失的。
系统已经不在乎这点积分了。
美滋滋地数钱，这全是阿枳的，它却有种数自己工资的快乐。
不愧是财缘八十五的大佬，不仅能忽悠人，连匹配世界都这么厉害。
“阿枳啊，还有一个名额怎么一直没有人领啊？”
“当然是留给京城里最有身份的人咯。”
系统恍然：“皇帝啊，他找不到你，那他之前怎么不来呢？”
这不难理解。
她对系统是什么态度，皇帝对司命就是什么态度。
敬而远之，谨慎，派人试探她的态度，衡量她对朝代的价值，怀疑她身份的真伪。
要下一剂猛药。
凌晨时分，产房内传出“生了！生了”的喜报，郑国公如释重负，大踏步要进去，不知何处传来渺渺仙乐，昏沉沉的天色照进来各色霞光。
那副景象，仿佛仙人下凡，大开仙门，于是凡人可以窥见天庭瑰丽神秘的一角。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这是祥瑞之兆啊！”
郑国公心中十分高兴，赶着进去看他的夫人和孩子。
这是个粉雕玉琢的女孩，足以慰藉膝下寂寞之情，郑国公夫妇举办了盛大的满月礼，几乎整个京城的权贵都来了，这位小姐可是神仙转世呢。
看她出生时那个阵仗，一定是个了不得的神仙吧？
众人羡慕之情不必多说，本以为这足够体面了，谁承想酒过三巡，陛下竟然也到了。
郑国公早有准备，从容接驾。
要说谁最想有孩子，当数陛下了，专宠淑妃十年，淑妃却一直没能生下一子半女的，仙人送子本是个好机会，但是先皇之死与方士道士有莫大的干系，陛下多疑，不肯轻易相信仙人一说，更怀疑她只是个有助孕秘方的普通道姑，所以一直冷眼看着。
直到有间茶馆一夜间消失，现在他的女儿出生伴随着百年不遇的祥瑞，霞光漫天，仙乐阵阵，不是神仙托生那是什么？陛下怎能坐得住？说不定还会迁怒他们这些有神仙小孩的。
没错，皇帝，就是这么任性。
郑国公建议皇帝开坛祭天，这一年天灾频频，百姓虽然有朝廷救济，可是仍然过得很不好。
陛下是天子，天是皇帝陛下的父亲，您是不是该拜拜您的老祖宗，让祂消消火，少给我们找点事啊。
往常不知道天上都是何等神仙，坛上只会供奉昊天上帝，现在知道有司命这号神仙，她的神位也该搞起来啊，顺便您求一求孩子的事。
这次我们定向祭祀，说不准就成了呢？
皇帝一听有道理，第二天上朝就让钦天监和礼部办这个事去了。
这两个部门麻爪了。
皇帝想一出是一出，来为难他们，为人臣子，不该抱怨，不过从古至今祭天拜的都是昊天上神的神位，今日出来个满京权贵都知道神仙，加上她的神位也是应当，但是她和昊天上神哪个身份更高？神位的位置谁先谁后，还是并列？祭祝文上谁先谁后？
天上的事，他们不知道，他们也没处问，战战兢兢去研究古籍，皇帝是天子，天的嫡长子，天既是昊天上神，总要先拜父亲，再拜别的亲戚吧？
礼部把改动过的祭祀顺序交到皇帝案头，皇帝允许了。
最后一桶金迟迟没有到位，系统忍不住问：“皇帝怎么还没有动静？”
许暮不急：“他能有什么动静？扯着嗓子喊神仙去哪了？”
牛、羊、猪三牲需要精心喂养九十天，再怎么着急，这种礼节不会砍掉。
在这三个月中，碗口大的冰雹从天上砸了下来，不知多少粮食牲畜和百姓遭了殃，赈灾安排上，对于这场祭祀，所有人的态度更加郑重。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祀有执膰，戎有受脤，神之大节也。
祭祀和战争都是国家的大事，祭祀有分祭肉的礼节，战争有受祭肉的礼节，这是与神灵往来的大事。
这对于系统只是千篇一律的一天，它家阿枳退化成了阿橘，每天早上起来做上粥，提着恭桶到河边刷干净，回来吃完饭，拿着《南华经》坐在门口台阶上大声诵读，练习高亚男教她的几招剑法，华山派的二十位弟子会轮流过来，给她带点菜，帮她把水缸填满，指点指点她的剑法……
系统都要看困了，忽然感觉到能量疯狂涌入，积分是能量的数字化，难道说阿枳有一笔积分进账？
它赶紧打开后台查看，看到那个数字一呆，这是谁做慈善？点开宿主界面，空荡荡的族谱里，后辈一栏不是空的。
“阿枳！！！你给我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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