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拉练
齐姣在办公室交代完自己知道的情况后，崔教授就派她回去安抚学生了。
重新返回男生宿舍楼，按个敲门叮嘱这事他们院里会处理的，别在外面乱发言把事情闹大。
等到了他们宿舍的时候，周思齐立马军姿式站好。
他还有脸眯着眼睛笑，“齐姣学姐好。”
齐姣瞪了他一眼，例行公事的通知，“这件事我已经上报学院了，学院现在正在紧急处理，处理结果出来以前大家不要传播这件事，论坛上也不要发表相关言论。”
四个人都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齐姣看了周思齐一眼，“你跟我出来。”
男生宿舍楼梯口。
齐姣微抬着眼看周思齐，少年的嘴角贴了创可贴，像是怕自己会挨骂一样，故意露出一种可怜兮兮的无辜眼神，明明是一米八几的男生，做起这个表情来丝毫没有违和感。
齐姣第一次有这种强烈的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能耐啊，会打架是吧？”
周思齐语气软了几分的，“小齐姐，我没有打架，我是去拉架的哦。”
哦哦哦，不好好说话，有什么好哦的。
齐姣，“遇见这种事为什么不联系我，你现在这个样子好看是吗？这次只是被误伤了一拳，下次万一更严重了怎么办。”
话虽这么说，但齐姣心知周思齐做的没错。
在那个情况下，首要任务就是先把两个人分开，就算联系她了，可她又没长翅膀，也不能立马飞过来。
硬要说错的话，就是拉完架的第一时间没有通知她。要不是她今天恰好来男生宿舍，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这件事。
周思齐弯着眉眼，明明是严肃的场合却笑得不能自已。
他稍稍低头看向齐姣，嗓音低哑，含着笑意，“小齐姐，你是不是担心我啊。”
齐姣有一瞬间的卡壳，接着才很快的反驳，“我是对我班上的学生负责，你们要是出个事怎么办。”
楼梯口一直有来来往往上下的人，他们站在这里有些挡着门口，周思齐往齐姣旁边靠近了一点，给上下楼的人留出更大的空间。
齐姣从周思齐身上闻到一股清淡的香气，像是柑橘，混合着一丝不仔细闻就闻不到的消毒水气味。
周思齐忽然问，“陈晨，怎么样了。”
离得近了，周思齐的声音听上去就像在她耳边一样。
齐姣侧过头，叹了一口气，看向楼梯口，“要看学校怎么处理了，再怎么样也会记个警告的。”
警告说严重好像没那么严重，但说不严重吧其实也挺严重。
在学院里留下了记录，以后保研肯定是没有希望了，但好在不会计入档案，影响倒也不算太大。
事情发生在她带的班级身上，齐姣也不好受。
周思齐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反正学校会处理，看齐姣被这件事影响了心情，他莫名生出一种埋怨陈晨的感觉。
周思齐说，“对了，我看见宿舍的辣椒酱了，还是陵市特产的，是小齐姐特意带给我的吗？”
齐姣这才想起来她来男生宿舍的最初目的，她点头，“我妈怕你在这吃不惯，托人买回来的，打你电话没人接，我才送来的。”
周思齐喜笑颜开的，“替我谢谢林阿姨。”
院里来了电话要齐姣过去看具体情况，齐姣走的时候顺便说，“你中秋节要是不回家的话，可以来我家吃月饼。”
齐姣说完都觉得这话不像是从自己口中出来的。
一开始那个听说周思齐要来她家住，要“惹不起躲得起”的齐姣是到底是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
现在已经成了主动邀请人去她家的齐姣了。
这一定是看在齐阿姨的面子上。
齐姣这样说服自己。
-
院里估计对陈晨这事怎么处理也很为难，还没等处理结果出来，军训就要结束了。
京都大学的军训结尾不是传统的汇报演出，而是一个长达十五公里的拉练。早上五点半从学校操场出发，按照规划的路线走，一路上还会有救护车和学校的校车同行。
虽然所有的教官都会全程同行，班主任并不需要陪同，但齐姣作为兼职班导，还是来参加了这项活动。
刚过秋分，京都的天都亮的越来越晚，早上五点半的时候还是黑的，操场上的大灯全部开着，包括学校设置好的拉练路线也是有街灯笼罩的。
齐姣一身的运动装打扮，穿了双白色的运动鞋，头发扎成了高马尾。
“这是军训结束的一个体能测试，我会全程跟大家在一起，学校也会派出救护车、校车，如果有坚持不了的立刻举手示意，千万不要硬撑。听教官的指挥，不要随便脱离队伍，咱们争取一个人都不要掉队。”
因为齐姣在场，教官给了她一个补充发言的机会。
总教官在操场的主席台发令后，站在操场最右边的队伍就根据指令排队出操场的大门。一个方队走完后，后面的队伍就保持着两到三米的距离依次跟上。
很快就到了法学院的队伍。
教官说了一声“跟上”后，队列就开始走动。
军训的队伍是按照身高的从高到低排列的，男生四列女生四列。
齐姣见教官关注着后方的几排，她就站在了前排，旁边恰好就是周思齐。
队伍刚刚起步，是齐步走出发的，等出了校门以后才会慢跑。
周思齐从早上见到她就很惊讶，奈何一直没能找到说话的机会，此时终于有机会压低声音问她：“齐姣姐，你怎么来了。”
齐姣目不斜视：“我跟你们来拉练。”
这有什么好问了？不是很明显吗？
周思齐说的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小齐姐，你的脚才刚好，不能做剧烈运动的。”
齐姣低头看了眼自己穿的运动鞋有些无奈：“医生都说已经没事了。”
周思齐较真的纠正：“医生说的是正常走路没问题，但这拉练十五公里呢，中途还要跑步。”
齐姣也是上次受伤以后才发现，周思齐原来是这么絮絮叨叨的一个人。
“我真没事，专心，要跑步了。”
队伍已经快走到校门口了，最先出发的院系已经慢跑了起来。
周思齐叹了口气：“那小齐姐，你也别逞强，要是坚持不了，就去校车里。”
救护车是为了防止拉练中途发生意外，校车则是给那些走到中途坚持不下去的学生准备的，车上还有些补充体力的矿泉水、葡萄糖之类的。
拉练的人数很壮观，学校规划的路线也是人烟比较稀少的地方，刚开始起步，跑的不快，比起军训还要轻松点。
等走到一半的时候，情况就不一样了。
出发的时候太早，天还凉快着，但越走越热，尤其是太阳出来以后，他们拉练的路线正好迎着太阳，眼睛被照的睁都睁不开。
前前后后已经有十几个学生撑不下去上了校车，队伍的行进速度明显比刚出发时慢了许多。
走在她们班前面的经管院有个女生晕倒了，整个队伍一团乱，急急忙忙的送上了救护车。
看的齐姣一阵紧张，赶忙问自己班学生：“有没有坚持不了的，举手示意，每个人都注意照顾一下自己旁边的同学。”
周思齐他们班的学生素质整体不错，尽管又热又累，倒是没有一个人嚷嚷着要去坐校车的。
他们的拉练路线是一个圆，从学校北门出发一路向左走，最后通过南门再回到学校。
前面都是全校学生一起行动，等到最后两公里的时候，各班可以自由行动。跑步也好、走也好，最后会在学校门口登记，最先回到学校的前五个班级会给班上整体加分。
大多数班级在最后两公里，一般都会跑着回去。
周思齐他们班自然也不例外，教官的“跑步走”指令是卡着点发出来的。
前面走了十几公里，体力消耗的大，就算是跑步，也是慢跑。
差不多跑了一公里后，队伍里传来一阵骚动。
教官喊停了队伍，齐姣跟着跑过去看情况，“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班上一个女生没注意脚下的石头，崴了一脚。
庆幸的是并不严重，也没有肿，慢慢走路没什么问题，可跑是跑不了了。
齐姣稍微松了一口气，“我帮你叫校车过来，你上去休息一下吧。”
乔曼闻言立马摇头说：“不用的，齐姣学姐，我还能坚持。”
齐姣皱了下眉：“不行，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再跑下去会越来越严重的。”
军训只是军训，没什么比安全更重要的。
教官也同意齐姣的处理方法，“是，你回校车休息吧，你现在只能慢走，不能跑，只会给班上拖后腿的。”
齐姣拿手机打电话的手停顿了一下，教官的话本身没什么问题，可这样说出来着实有点伤人心。
齐姣帮教官找补的说：“主要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马上就到终点了，其实你已经坚持下来了，这是不可抗力嘛。”
乔曼的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我不想给班上拖后腿。”
旁边的同学手忙脚乱的安慰她，教官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对，他说话直来直去的习惯了，没有顾及到小姑娘的想法，顿时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乔曼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还带着哭腔：“其他班，大多数都、都有学生中途放弃的，我们班没有，可以拿到奖项的。”
除了最快到达的前五名有加分外，全班坚持下来拉练的会有一个额外奖项，是对全班同学的鼓励。
“马上就要终点了，我也不想放弃。”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思齐和其他几个站在前排的人也凑了过来。
听完了全程，在一片小声的窃窃私语中，他的声音坚定而清晰，“还能走的话，我们就一起慢慢走过去呗，又不是必须跑着到终点的。”
静默了两秒钟，班上其他人回过神来纷纷开始争相恐后的表示这个办法可行，还有几个同学自告奋勇要去扶着乔曼的。
是那么单纯热烈，却生动鲜活。
乔曼小声说：“那样我们肯定就没有加分了。”
如果走着到终点，肯定是赶不上前五个名次的。
“那有什么关系，我们是一个团体，比起所谓的加分，不落下任何一个人才更重要吧。”
中午阳光正烈，周思齐穿着军训服，身材板正，一阵风吹过，吹得头发和短袖的下摆摇晃，和周遭的阳光融为一体。
那天头顶烈日，齐姣看不太清周思齐的眼睛。
但她却能想象的出来。
那一定是，温柔而发着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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