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初冬
时光轮转，眨眼间，8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因多了20亩地，今年天气又好，畅畅快快的下了几场雨后，承璋家里的收成好的不得了。
秋天除了收获的稻米外，余老爷子种的黄豆、南瓜、黄瓜、生姜、萝卜等等都收获了不少，吃都吃不完。
十一月份又是竹笋的旺季，余家又有了进账，所以这些粮食蔬菜的统统没卖，等着自己家里吃或者到青黄不接的时候接济亲戚都是极好的。
时令已经到了大雪，昨儿个夜里第一场雪已经飘了下来。承璋照例早起，不过因为已经到了昼短夜长的时候，现在大约要到七点才起来。刚出被窝，一阵凉意袭来，承璋赶紧套上了棉袄，穿好了衣服，跺了跺双脚，就出了门。
看着这漫天的飞雪，承璋大约有些明白何为“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了。下了一晚上的雪，地上已经有了一层积雪，走起路来咯吱咯吱的。这个简朴的小院子里除了余老太太种的葱，已经看不到什么绿色。
移种在地里的花苗本来早就已经盖上了稻草杆子，一夜过去也已经被掩埋不见了，怕花承受不了积雪的重量和低温，承璋快步跑去了种花的地方，拂去了花上的积雪。
梁氏刚好要进厨房，看见了这一幕，赶忙叫道：“小璋，别玩了，你快进来。”
“哦，我知道了。”虽然口里这么应着，但是承璋还是没有回去。原谅他是个南方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见这么大的雪了。要不是怕被打，他都有点想到地上去滚两圈了。
清完了花上的雪，承璋在空地里站了一会儿，感受着雪在他身上落过的痕迹，他伸手接了几片雪花，再看着他们慢慢融化，静静的思考了一会儿后，抖了抖身子，跑去了厨房。
今天刚好是梁氏当厨，今天的早饭的白米粥配自己做的榨菜。等承璋进去的时候，白米粥还在熬。承璋一屁股坐在了灶膛后的小板凳上，“娘，我帮你烧火。”说完，往里塞了一把稻草。
“你哪是想给我烧火，你是想在这里捂着。”
被梁氏揭穿后，承璋就嘿嘿的笑了几声。看见灶边堆着一些烤红薯，“娘，我能不能煨一个红薯呀。”
梁氏看了一下，就同意了，“好，你多煨几个，给承琥和承瑱也煨上。你们三个等会儿上学饿了就不好了。”
“好。”
等熬好了粥，梁氏先给承璋盛了一碗让他在灶膛后吃。承璋先把粥在门外放了几秒钟，然后就着灶膛里的余温吭哧吭哧扒拉完了一碗。等承璋喝完，承瑱也来厨房了，两兄弟就挤在一根板凳上取暖吃烤红薯。
现在天气已经很冷了，承璋三个也不是自己走路去上学了，而是由三个父辈轮着架牛车送去。11月中旬后，竹笋又来了旺季，每天就都是余老爹先送完几个孩子，再架黄牛去镇上送笋了。
等所有人都准备好了，就驾黄牛车去了学堂。
今天雪很大，路上又湿滑，所以邻村的孩子都来的晚了一些。现在承璋的学习进度已经超过其他人很多了。别人才学完了《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和《开蒙要训》，现在正在学《蒙求》。而他不仅学完了这五本书，还学完了《十七史蒙求》、《龙文鞭影》，现在正在学《重订千家诗》。
得了先生的特许，他现在基本上上课都是在看接下来开小灶时用的书。今日别的同学还未来时，他就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起了《重订千家诗》。
现代填鸭式教育过来的人，学习能力还算可以，学习方法也是很多，承璋又是一个愿意分享的人，所以现在他在这个班里的人缘也很好。
刘元和刘初两兄弟就已经慢慢变成了承璋的小弟，承璋和他们的关系也很好。刘家两兄弟家住红友村，离学堂比较远，其他人都来了，他们也还没来。
又等了两刻钟，先生无法，只好开课了。大约学了四分之一的时候，两兄弟才到，两脸冻的红彤彤的，双脚也湿湿的，看见已经在授课了便连热水也顾不得喝一口，向先生致意后，就赶紧拿出书听了课。
屋里虽然起了一个炭盆，但是温度还是很低，连他这个穿着新袄子的人都觉得还是有点冷，更何况家境一般穿着旧袄子的兄弟俩呢。
承璋看了看先生，仔细想了想，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说是偷偷，其实大家都看见了，下雪天冷的很，一打开屋子的门，一股冷风吹进来，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了后门。但承璋管不了那么多了，承璋跑到了管热水的大奶奶那里。
“大奶奶，能不能给我两碗热水啊。”
大奶奶正纳着棉鞋垫呢，一看是承璋，“是承璋啊，你们不是上着课吗，你怎么出来了。”
“大奶奶，今天下雪天，我两个同学来迟了，我拿两碗热水去给他们暖暖身子。”
大奶奶一听就哎哟了一声，“这么冷的天，可别冻坏了，我这就给你拿去。”
倒完了水，大奶奶却不肯让承璋端去，“你小孩子手嫩着呢，这还下着雪，两碗水难拿，奶奶端去就行了。”
大奶奶这么说了，承璋也就没好意思反对，跟在大奶奶后面，踮脚帮大奶奶撑着伞。
快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大奶奶把两碗水给了承璋，承璋从后面进去，把两碗热水给了刘元和刘初兄弟。两兄弟在接到水的一霎那就投来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小插曲过后，大家又都认真听课了。
等到承璋去开小灶的时候，就有点不好意思了，上去承璋就给先生举了个躬，“先生，今日之事是学生莽撞了，不应该在您授课之时擅自跑出去。”
“欸，承璋，为师反倒觉得今日之事你做的很好。咱们读书之前先要做人，一个人的人品不好，哪怕富有四海也无济于事。你能注意到刘氏兄弟天冷体寒破例去端来热水，说明你是一个天性纯良的孩子，为师倍感欣慰啊。”
承璋被先生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头，说道：“先生，这都是我该做的。”
“好了好了，不提此事了，今日咱们便来学这首《游园不值》，此诗乃宋代诗人叶绍翁所写，这首诗写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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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开好小灶，已经快临近放学了。往常，这个时候别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低年级里应该只有承琥和承瑱了。今天，刘家兄弟却还没走，就在等承璋上来的时候把他围住，和他道了谢。
“承璋承璋，今日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冷，脚都被冻僵了，要不是你拿来热水给我解冻，我都要变成冰坨子了。”
“是啊是啊，谢谢你承璋。”
承璋赶忙说道：“不用谢不用谢，反正先生课上授的我已经会了，出去给你们拿水也不会影响什么。对了，你们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啊，还错过了一些内容。”
刘元说道：“今天雪太大了，我们俩走来的时候不小心走错了一条道，就迟到了。唉，来的太晚了没听见前面先生讲的内容。”
承璋想了想，说道“那这样，明天你们早点来学校，我先把你们错过的和你们讲一遍，然后如果还有不会的你们就中午去找先生问怎么样。”
刘初说道：“那太好了，明天我们俩一定早点来。”
“那好，你们快回去吧，等下天就要黑了，又要迷路了。”
“嗯，承璋、承琥、承瑱明日见。”
承璋、承琥和承瑱就都说了句明日见，就在学堂里一直等着余老爹来接。
等啊等，等的天都快黑了也没见余老爹来，先生看见承璋三个还在学堂里就过来问了问，“承琥、承瑱、承璋，你们三个怎么还不回去，敬中还没来吗？”
“先生，我爹还没来，不知道怎么回事。”
正当先生想出门去看看的时候，一阵老黄牛的哞哞叫就传了过来，正是余老爹驾着他们家的老黄牛来了。
先生看了看，问道：“敬中啊，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
却不想余老爹像是有什么急事似的，急把三个孩子抱上了马车，对先生说道：“大爹，我先不跟你说了。二嫂下午摔了一跤正难产着呢，我得赶紧回去帮忙，家里乱着呢。”
先生哎哟了一声，就赶忙说道：“你快回去快回去。”
余老爹赶忙调转了牛车，急急的打着老黄牛回去。路上，余老爹说道：“承琥你们几个，到了家里别乱跑，都到屋里写作业去。今天晚饭可能要迟一点了，你们就先去找点糕点填填肚子知道了没有。”
孩子们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就齐应了一声。承璋问道：“爹，二伯母怎么摔倒了啊。”
“唉，还不是今天雪这么大，你二伯母想去厨房烧点东西吃，结果踩冰上了，就滑倒了。”
孩子们也有些担心，一路上谁也没再开口。等到了家门口，一片寂静。二房的灯亮着，家里的人也不感觉冷了，都在房门外等着。林氏和梁氏则在一趟趟跑进跑出的端着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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