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代价

“我怕……”面对罗俊南歇斯底里的怒吼和指责，林然害怕的哭了起来。

        听到林然这么说了之后，罗俊南红着眼睛，说：“你怕！你怕你还参什么军！？还训什么练！？”

        “我才不想要参什么军！是你一直拉着我到了征兵处，叫我参军！”林然突然之间不能接受如此狂暴的罗俊南，以前在她的眼里一直是憨厚，温柔的一个人，现在却变成了一个恶魔。

        罗俊南一听，嘲讽一笑，是啊，是他逼着她加入的。

        罗俊南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的将被他举离地面的林然狠狠地甩在地上，说，“那你现在滚吧！”

        林然被甩在地上后，痛得咬牙忍受。

        但是林然并没有听罗俊南的话，而是在外面轰隆隆的枪声、炮声中，就这样与罗俊南大眼瞪小眼的相互望着。

        “林然，他们的命是你怎么做都不能换回来的！”

        罗俊南不愿意再和林然待在一起，他还有其他的事情等着他做。

        林然听到了罗俊南的话，楞了一下，因为罗俊南从来没有叫过她的全名。

        林然呆呆的坐在了地上，随后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背上了放在墙角的狙击枪，向外面走去。

        外面橘色的火光渐渐点亮了大片天空，仿佛是夜幕下的明灯，将林然吸引了过去。

        或许就是因为罗俊南的质问，林然觉得现在已经不是退缩的时候，以前在日本军营里她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但是，林然看了看在前线仍然坚守着的战友，她才知道，这个时候，她不是一个人。

        她有着耿直，一心只为了驱敌保家卫国的战友；有着一群满腔热血，只为撒热冰冷铁刀的战士；有些宁愿自己牺牲，坚守营地的同胞。

        她虽然是一个弱者，但是在这群强大的人的背后，她愿意做影子跟随！

        日军仅仅几十分钟的时间，已经攻破了第一道防线，营长陈德不得不下令撤退到了第二道防线，林然在看见何庆安然无恙之后，松了一口气，来到了瞭望塔，趴了下来，准备进行狙击。

        可是林然刚要瞄准一个人的时候，日军却是在不断的往后退，然后慢慢地消失在了林然能看见的范围之类。

        林然疑惑的收起了枪，下楼向何庆跑去。

        “班长，为什么鬼子撤退了？”

        何庆在确定好伤亡人数之后，就被林然这样抓住一问，随手拿起了身边的一把/枪就开始检查起来，说，“这只是第一次攻击结束，后面还有无数次的攻击要打来，直到把我们这里占领。”

        林然心里一揪，看来是怎么也逃不了了。

        炮弹把平坦的地面炸得满目疮痍，一个坑又接着一个坑，周边全是被炸得焦黑的泥土，以及说不上是谁的肢体，诡异的横七竖八的乱躺着，像是一把夺命钳，看得让人窒息的难受。

        林然呼吸突然开始急促起来，狼烟在各个地方随意燃起，灼烧着尸体，□□的焦臭味和炸弹硝烟味已经深入到了林然的肺部，渐渐麻痹了林然的感官。耳边到处都能听到身边的人痛苦的呼救声，像一曲魔障，伸出灰暗的魔烟，在林然的耳朵边上久久徘徊，留念已久。

        “吧嗒”一声，林然背在身上的狙击枪在林然愣神的时刻，掉在了地上。

        啊，这就是战场啊……这就是地狱啊……

        还有什么好说的，还有什么好想的。她也只不过是其中的一只小蚂蚁，痛苦的挣扎着。

        就在林然愣神的站在原地，突然之间有一股力量向她扑来，并把她狠狠的压爬在了地上，随后林然还来不及反应，在离自己不远处突然之间“轰隆”大作，周围的泥土飞溅起来，烟尘肆虐而起，一颗炸弹就这样横空砸下。

        林然抬起了头，就看见了慢慢站起来的何庆对着她大吼大叫。

        是他在这样危机的时刻救了她！

        但是这一刻的林然因为离炸弹太近，声音太大，耳膜被震得暂时失聪，根本就听不清楚激动的何庆在说些什么，只是愣愣的看着何庆的嘴巴一张一合的说着。

        不知道为什么，林然笑了。

        这一颗炸弹还仅仅是开始，接二连三的炸弹又横空出现，砸向了他们。

        “砰”一声大响，自己左侧的战友被炸飞两三个，除了被击中的人躺下，残余的弹片连累到了周边的人，也负伤倒下。又“砰”一声，自己后方的战友被炸，尸体四分五裂，尸首被炸得分散各地，其中一只手臂，直直的掉到了林然眼前，吓得林然害怕得不断的往后退。

        “林然！林然！”隐约间，林然看见何庆一边向敌人反击扔手榴弹，一边对着她大喊，“林然，快回基地！你在这里起不了什么作用！”

        终于是听清楚了何庆说的什么，林然吞了吞口水，真的要听话回去吗？

        砰地一声，又一颗炸弹落下，所炸之处遍地开花，狼狈不堪。

        好像是过了几个世纪一样漫长，日军的第二次攻击轰炸才结束，本来喧嚣的世界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就连呼救声，也变成了渴望。

        到处都是炙热的火团燃烧着，仿佛进了火焰山一样。何庆躲在了沙包的后面，嘴巴已经干涸难耐，只能使劲的瘪嘴才有了一点口水，但是这依旧没用。

        “妈的！这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何庆放声大骂。

        自己这方的人因为日军的炸弹轰炸，差不多死了一半的人，要是日军再攻过来，他们也很难守住这第二道防线了。但是若守不住，那就证明了他们的失败。但是，这是决不允许的事情，就算打完了最后一颗子弹，甩出了最后一颗□□，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也要拿起身后的大刀，向鬼子砍去。

        何庆看着林然还呆呆的坐在原地，立马大骂：“快滚！”

        林然乖乖的站了起来，听了何庆的话，拿起了狙击/枪，离开了这里。

        不要说林然又是逃跑，她只是觉得自己在那里根本发挥不了自己的作用，于是又来到了高高的瞭望塔，再次架起了自己的狙击/枪。

        中间间息了十几分钟，日军的第三次攻击又开始发起，下面何庆等人也做好了准备。

        看着越冲越勇的鬼子，林然却瞄准了对面正在后方指挥的军官，呼了一口气，默默的说道：“对不起……”

        刚一说完，林然就扣动的扳机，枪的后重力狠狠地打在了林然的肩膀上，疼得林然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是子弹还是打出，枪声被淹没在了众多的枪声中，子弹像是利剑一样，隔空而破，射到了日本军官的左眼睛上，虽不是正中眉心，却是将日本军官击毙了。

        因为指挥官被击毙，日军在那一瞬间有些慌乱，但是另外一个人反应过来，及时的领着全队的人，继续向前进攻着。但是因为林然的突袭，日本人开始警惕起了周围潜伏着的狙击手了。

        然而因为林然带来的这一瞬间的慌乱，却是为何庆这边的人有了调整的时间，很快就击毙了几个日军。

        林然见射中，立马利索的拉动了枪栓，第二颗子弹上膛完毕，林然又开始搜索着下一个目标。

        林然已经确定好了下一个目标，还没有射出弹子儿，那个被锁定的目标已经被击杀了，林然一惊，立马用瞄准镜观察，谁又能想到前方正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国军的一批精锐步兵从另外一个出口出基地，包抄到了日军的后面，这样日军就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危险境地。

        这些日本人或许还在前面开心的架着机枪扫射着，谁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后面包抄的敌人击杀。

        很快，正面战场上的日军差不多都被消灭掉了，林然以为这场战役已经结束了，谁知道一声枪声响起，自己的战友被爆头！

        林然一惊，迅速的用瞄准镜在四周寻找着潜伏的敌人。因为这样的巨变，其他的战友立马压低身子躲在了壕沟里面。

        “嘣”又是一声枪声响起，又一个战友被击毙，林然这时因为不能及时的找出敌方狙击手的准确位置而汗水直冒。拿着手枪的手又开始不停的颤抖起来，她又想起了刚才罗俊南对她说的那些话。心里害怕极了，害怕又因为自己的无能，让兄弟们死去。

        在第三声枪响的时候，林然终于在极其紧张的情况下，找到了隐藏起来的狙击手。

        林然在再三确认自己瞄准好了敌人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发出一声枪响，林然就在瞄准镜里面看到了敌人的狙击手被爆头！

        这让林然一惊，抬头向四周查看，就看见了朱宏志在另外一个瞭望台上面拿着一把狙击/枪，不动声色的站着。

        林然顿时眉眼一喜，深深地松了一口气，高兴的笑了起来，最后因为紧张的神情突然一下子放松，林然累趴在了地上。

        除了林然以外，在场的所有参加战争的人，却没有一个人能笑得出来，因为死亡的惨重远远比打赢这群畜生大太多。死的虽不是自己的亲人，但他们比任何人都亲近，同吃同睡，同训练同并肩作战，比跟自己的妻儿在一起的时间都多，是在残酷的世界里最温情的陪伴，现如今却是分隔两地。

        战后，医疗队的人开始清理战场，搜索在那些在战场上幸免于难的幸运儿。但是得到的数据结果却是让人失望的。

        林然回到厨房后，罗大叔的尸体已经不见了，但是在回来的路上，她在墙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物体，其实不用细看都知道，那是罗大叔的头颅，滴着血，染了墙。

        或许基地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了罗大叔是背叛基地的人，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有说话，有悲愤的力气了，因为大家都累了。

        这次的代价，太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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