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酒醉人
呸完，秦大力捞起衣袖给自家爹娘牌位擦了擦灰后又开始念叨起来。“爹啊娘啊，这事儿你们说说，俺是快进快出还是听天由命哩？”
“得，还是听天由命吧。万一这快进快出出不来了，那可完完了哩。”
就在秦大力跟死掉的爹娘絮叨时，他家婆娘卢氏正跟前来探望外孙女的她家老娘唠叨呢。
能唠叨个啥子哩？
不就唠叨卢氏她小姑子这又废掉的亲事儿。
卢氏她老娘边听边点评：“你家小姑子是没经过事儿，哭啥哩，她得笑，笑老天爷帮了她一把。”
“要是那妇人没来闹事儿，她就得被那骗子掘进坟头里了。”
“小姑娘家家，就这么点儿事儿整天儿学着那猫掉几下猫尿儿干啥子哩？要学就得跟猫学那攀爬的功夫。有这功夫，真掘进了坟头，三两下爬出来抽那骗子几巴掌。”
“俺外孙女可不能跟她姑学那掉猫尿的功夫。要学就得学爬树。对了，闺女啊，俺外孙他会爬树不？啊，爬得可灵活了。哎，好，好着哩。”点评完她又说起另一桩事儿：“跟俺女婿好着的那个赵四爷昨个儿把房子给卖了，听说他过些日子要去府城给贵人干活了。你们晓得这事儿不？”
“没听俺那口子说哩。”卢氏边答边回想，“是哩，俺那口子是有些时候没跟赵四爷联系了。莫不是这两人闹出事了？”
卢氏的疑问秦大力自然能解答，可他不乐意答，还不乐意解呢。
是的，没错儿，赵四爷找了秦大力好几回哩，可他秦大老爷脾气一来，哼，不理，不搭理。
于是，在秦大力某日闲逛的时候，几个汉子闯出来，闯到秦大力身旁，把秦大力给抬走了。
抬哪儿？
当然是抬去赵四爷那头哩。
这不，丢脸面的秦大老爷正坐在角落里头生气呢。
赵四爷可不哄他，边吃花生米边将花生米扔到秦大力身上，惹得秦大力又气呼呼起来。
见秦大力又生起气来，赵四爷这才哄：“俺的亲弟弟哩，你哥哥俺要去府城给贵人干活了，这日后咱兄弟俩还不知能见几面哩？”
赵四爷这话不说话一说秦大力更生气了。
一气，他就站起来骂：“你谁啊？小爷不认识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赵四爷一听笑了，捡起一颗核桃往秦大力身上砸，又把话藏了一截再与秦大力说道：“真当你哥哥俺是黄家儿媳娘家的狗啊？也不看看黄家他儿媳娘家使得动俺这条癞皮狗不？”
秦大力一听赵四爷这一说，也不骂了，笑嘻着跑过来给赵四爷倒了杯酒：“哥，你是帮哪个贵人干活哩？”
赵四爷一口喝干秦大力倒的酒，再伸出食指往天花板一指，“通天的贵人。”
“啊。”秦大力啊了声，“哥，你这是要走大运了啊。这等人物咋砸到哥哥你的头上哩？”
砰。——赵四爷往秦大力脑袋上敲了一下，“啥叫砸到你哥哥头上？是你哥哥运道好，遇见这个贵人。弟啊，你这张嘴啊还是紧闭得好。幸亏你哥俺心大不跟你计较，这要是换个人……”
“换个人俺才不说这话哩。”秦大力截过话赌气坐在椅子上。
“是哥哥错了，对不住了。给弟弟赔酒了。”赵四爷给秦大力赔了杯酒后两人又絮叨起来。
秦大力向赵四爷吐出近日来的苦水：“这人心啊，可真难测啊。”
赵四爷不以为然，反劝秦大力：“人心难测那就不要测。再说，这人心啊跟着人走，人来人往的咱管不了，更不用提这看不见又摸不着的人心了。”
“要哥哥说啊，还是看衣裳识人简单。粗布衣裳，咱做他们口中的大老爷。棉布衣裳，咱跟他们成酒肉朋友。这绸缎衣裳，得，咱就当他们门前那条看门狗。”
“这世上的人都笑酒肉朋友不管用，今个儿有酒就是朋友，明个儿没酒就成仇敌。”
“可，他们咋不想想，最最可笑的酒肉朋友都得靠银子砸，那些生死之交那些知心人，又得靠啥子砸呢？”
“命。”
“可见，知心人，有心人，玩心玩的不是心，玩的是命，你家老娘给你生的这条命。”
话说到这儿，赵四爷察觉自个儿说过头了，便不再开口，只劝着秦大力喝酒。
哥俩喝了一杯又一杯，等秦大力彻底醒了，赵四爷已经去府城找他的贵人。
这日子就这么过了。
可，不知咋的，秦大力越过越觉得难捱。
一难捱秦大力就想跑。
往哪儿跑？
当然往府城跑。
府城呢，秦大力也只去过几回。
今个儿不知咋么的起意的，老觉得往府城走一走这日子就不难捱了。
秦大力的想法，卢氏当然是晓得的。
她不仅不阻拦，还想着跟秦大力一块儿去府城。
她是这样对秦大力说的：“咱妹老是缩在家里头哭也不是个事儿。你，我，兴哥儿，俺小姑，咱四人去府城耍耍，一来散散心，二来，俺有个姑姑嫁到府城，也有些年没走动了，咋么说咱也得牵上这门亲。”
“咱小闺女呢就丢给俺老娘，她稀罕着呢。”
两口子三两下就把事情给决定了。
再隔个几日，就拖着不愿出门的秦如意去府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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