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殿前亡
不过多时，李傕自西门入，郭汜自北门入，其余樊稠张济等大小势力皆入城，他们都不约而同的逼近皇宫，目标只有一个。
望着由远而近的贼军兵马，王允转头看向站在其身后的天子等人。
其实早在王允站到这时刘协便已经来到他身后，但迟迟未上前与其谈话，这其中的顾虑王允也懂。
当下便安慰天子道：“陛下不必自忧，处置董卓旧部一事陛下曾全权交与我，如今如此局面也是臣一人之过。”
接着自己又开始啜泣：“臣只恨自己鬼迷心窍，非当这个什么书事，从而一错再错。如今臣死便死了，但陛下又要重归虎狼之手，罪臣当万死。”
刘协想要出言相劝，可如今说什么都轻了。他也恨自己没有识人之明，当初把王允当成权臣。
早知如此如果自己强硬一些，对方就算心有不满，但因其对大汉的忠诚想来还是会配合自己，便不会让祖宗江山重新变的渺茫起来。可惜，这世上哪有什么如果。
王允再回过头来，看见宫门前逐渐聚齐的兵马，心中涌现一股凉意。接着凉意化为悲伤，悲伤又化为勇气。是那曾经与宦相斗的勇气，是曾经招降十万黄巾的勇气，是以计杀董卓的勇气。
“逆贼，纳命来！”王允哆哆嗦嗦的抽出腰中佩剑，步履蹒跚的向敌人冲去。
李傕轻轻啧了一声，而郭汜不能忍这个老头骂他，手中长剑一贯，竟穿透胸膛将其钉在了地上。
阳光散射在殿前，一边是默然不语的天子宦官，一边是不断欢呼的兵马人群。
中间殿上的尸体也被曦光笼罩，鲜血自阶梯汩汩流下，双目兀自望着朝阳，泛着泪光。
“恭喜陛下奸贼已除，从此便可高枕无忧了。”李傕嘶笑道，其后的几个将军也在不停的喊着恭喜陛下。
以他们的距离看不清刘协的面色，只见其龙袍一挥返回了宫中。
西凉兵更加肆无忌惮，开始御道纵马，欲往来于未央宫。好在旁边一位并不显眼的青袍文士及时提醒后，李傕从盲目喜悦中恢复，收拢人马退出宫去。
待安顿好各部，下午这几位军头带着青袍文士又重新返回了宫中。一行人此时倒也算守规矩，先通报了小黄门有了陛下首肯后才入宫。
没过多久，每人手捧着简札策诏离开了宫内。看着其上册封的官位与还未干透的玺印，众军头心满意足互相攀谈，觉得属于自己的时代即将来临。只留一旁那位名为贾诩的文士安静走着，不知在想着什么。
待刘璋知晓皇甫嵩和王允之死的消息时，已经是长安易主的第三日了。
救完蔡邕后他便回了自己府上，一直忙于加固府门。破城第一日果然遇上了不知什么人在砸门，不过好像一会就被其他人带走了。
随后许久都没有什么骚乱，刘璋还疑惑为何如此。也是事后才知晓李傕早早的便吩咐不能在长安城内烧杀抢掠任何一处，不过作为补偿，他勾了几座其余的城池。
等到第三日，在李傕派的军中文士喊了一日的长安无事恭迎大家入街后方才出门，由此也知晓了两位重要朝臣的死讯。
刘璋本以为自己不会受这些影响，他留下本就是想着看看大汉江山是如何最终倾覆的。
可真随着这最后一点余烬熄灭，心中反复念着大汉二字，回忆着这个朝代的光辉，心中不知为何也有些难受。
再回忆着那一个个朗朗上口的名字，这些仁人志士无论以后做了什么，付出了什么代价，可他们曾经都是那个敢提着三尺剑为大汉江山而战的人。渐渐地，心如刀割。
似乎在这方面，自己已经开始融入了这个时代了……
时间转瞬即逝，不知不觉三月已过。李傕郭汜樊稠张济等对长安内外完成了整合，在朝堂的地位也愈发稳固。
群臣大都默然，少有抗争者。毕竟董卓在时那些敢直言的便已牺牲，而王允那般忍辱负重的人物似乎也永远不会出现了。
中途刘璋几次都萌生了自己要做王允般力挽狂澜之人，但与荀攸细细谈过后，再加如今比当初董卓更恶劣的条件打消了他的想法。
如今李傕郭汜将朝会提前到了九月初，刘璋知道这两位整合了关中后迫不及待的想要继续加官进爵。
随即再番打听后也得知些李傕吩咐有司，让其去筹备抚慰关东诸侯之事的风声，也就明晓入蜀时机就在眼前。
八月底这天赶了个早，用过早膳后便向钟繇府上走去。决定临走前尝试将钟繇劝服，顺便把蔡邕入蜀一事也趁机定下。
正巧在路上看见了有批人从一处府邸中鱼贯而出，他身有要事也并未细看便继续走着。只是这群人里有双水灵灵的眼睛注意到了他，正是那日买书遇到的少女。
少女虽只是看了一眼，但其身侧一个青年便敏锐的注意到了，查问过后了解那便是妹妹遇到的人物。
青年再跟着望去却已看不到了，俩人只好作罢，跟着府上其他人匆匆赶路。
刘璋来到了钟繇府上后拉着他进了一间小屋。讲完算术志向等便期待的看着。
出乎意料，钟繇没有太多惊讶，且面色常变不知在想什么，气氛比当初招揽荀攸还尴尬。
过了许久，钟繇才叹了口气出声拒绝道：“季玉贤弟啊，其实这些荀攸都跟我说过一遍了。初时我也很震惊，没有想到季玉贤弟是立志超过光武的人，是我以前看走眼了。”
“可我不似荀攸，荀家家大业大，几乎每一个关东诸侯都有他们的人。我家虽也勉强是颍川望族，但此辈显赫之人甚少，我作为其中佼佼者为了家族考虑实在不能冒险。只能说若季玉他日入蜀再与李傕郭汜联络时，我可在朝中声援一二罢了。”
听见如此回应，刘璋惊讶之余也没再说什么勉强对方的话。既然对方已然拒绝，自己再强求只会徒增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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