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美人
“难怪你会替他担保。”余恕嘀咕着说道。
程兮凉见余恕的神情，突然想起了什么，“老爷夫人他们是同意你去边关了吗？”
提起这件事，余恕也觉得不可思议，“我以为我爹娘会很难接受这件事，少说也要磨他们十来日，没想到你出发去建安郡的第二天他们就答应了。”
“老爷和夫人本来就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他们也就是一开始不能接受而已，说到底也只是担心你在边关过得不好。”程兮凉说道。
“我知道。”余恕点头，“我身体从小就不好，从小到大几乎都是泡在药罐子里的，也就这几年喝的药才少了。他们担心我我都理解，可是我也有我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也不能一直活在哥哥们的羽翼之下，不是吗？”
程兮凉原本想应，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是余家的人，又怎么能顾忌到他们所有人的想法呢。
“你先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余恕刚说完打算走，又想到了之前皇宫里传来的旨意，“哦对了，陛下有旨，让我们三天后去宫中，说是为我们办了一场践行宴。”
“一定要去吗？”程兮凉迟疑着问道。她前几日去皇宫时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总觉得有什么压抑着她，而且那皇帝看她的眼神也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余恕有些为难的说道：“这本来就是为了你而举办的，你不去怎么行。”
“那好吧。”程兮凉不想余恕为这事烦心，于是就答应了下来，“我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不用，你到时候人去了就行。”余恕说道，“那我就先走了，你休息吧。”
程兮凉点了点头，目送着余恕离开，然后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晚些时候，程兮凉来到了前院，一眼就看到有人来来回回的搬着箱子。
她正疑惑间，就看到人群中熟悉的身影。于是便上前叫住了他。
“程姑娘醒了？”傅南抬头看到程兮凉，有些意外的说道。
程兮凉点了点头，然后偏头拿眼扫了一下忙碌的众人，问道：“这些人都是在做什么？”
“哦，这些都是宫中送来的赏赐，说是赏给程姑娘的。”傅南连忙解释道。
“我的？”程兮凉有些不可置信的反问。
“是的，恭喜程姑娘。”傅南由衷的说道，“这赏赐一下来，足矣见到陛下对程姑娘的重视和信任。”
程兮凉皱了皱眉，心中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俗话说得好，无功不受禄，如今她还没有立军功，却平白受了这么多赏赐，恐怕没有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
“只希望我能担得起这份信任才好啊。”程兮凉意味不明的说道。
“程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陛下信任您那是好事啊，往后也不会再有人瞧不起您的出身……”傅南话音未落，就突然戛然而止，不再言语了。
程兮凉察觉出不对劲，追问了一句：“我的出身？”
“程姑娘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傅南劝说道。
程兮凉皱眉，“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些闲言碎语吗？”
“……不会。”
“那就说吧。”
傅南这才犹犹豫豫的说道：“您回建安郡的那几天，京城里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风声，说是程姑娘您出身在穷乡僻壤的建安郡，根本不配被封大将军。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程兮凉替傅南支支吾吾的模样着急，便又追问道。
傅南牙一咬、眼一闭，把后面的话一齐说了：“他们说您父母双亡，没有一个亲朋好友愿意收留您，这都是因为您天生命犯孤星，注定是要一个人孤独终老的。”
说完后，傅南睁开眼偷偷打量了一下程兮凉的脸色，发现程兮凉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怕程兮凉难过，便急忙又安慰道：“人言可畏，他们都是乱说的，您也不必当真……”
还没等傅南说完，就见程兮凉微微露出一笑，然后只听她神色如常的说道：“他们说的也没错，我的爹娘的确是双双赴了黄泉，也的确没有远方亲眷愿意收留我。我原来还不知道原因，如今才知道是我命犯孤星啊。”
“您也不用在意他们的看法，谣言都有添油加醋的成分。”傅南小心翼翼的说道。
“那这些东西，又是有什么说法吗？”程兮凉像是没听到傅南的话一般，继续问道。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现下也没有什么好藏掖了，傅南所幸就全部兜了底，“是陛下也听说了传言，下令封锁消息。今天得知您回来，所以就特地送来了这些东西。”
程兮凉点了点头，在傅南还要说话之前，抢先着把话说了：“把东西都给丞相吧，不用搬去我的房间了。”
“可是这些东西都是给您的……”傅南见到程兮凉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话音不禁一转，“我知道了，这就去办。”
说完，傅南就转身招呼了其他的家丁，把东西都照着程兮凉的意思，搬去了余期尧哪里。
晚上用完饭后，等其他人散去，余期尧才叫住程兮凉，问起了这件事。语气里都是不解，“你怎么让人把东西送到我这里了，这些东西陛下给你的赏赐，你自己留着就是。”
程兮凉笑了笑，说道：“丞相大人不嫌弃我这个从建安郡来的人，还收留了我住下，我自当感激不尽。我也无以为报，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就将这些东西转赠给丞相，就当是借花献佛了。”
“京城里这几日传开的留言你听到了？”余期尧听出程兮凉话语中的意有所指，马上就知道没有瞒过程兮凉。
清晨程兮凉进城时，他就是怕有人不小心说漏了嘴，或者有人无意伤到程兮凉，所以他特意安排了家丁去护送程兮凉回来。可是千算万算，最终还是没能瞒过去。
程兮凉点了点头，承认了。
余期尧叹了口气，拍了拍程兮凉的肩，像是一个父亲一般语重心长的说道：“我就是担心你在意这件事，所以才让人不要对你提及此事，没想到你还是知道了。你也不要太在意这些，这些谣言过不了就不攻自破了。”
“我没有在意这些。”程兮凉说道。
“不管怎么说，以后若是有人再说这些闲言碎语，你就告诉他，我们丞相府就是你的家，我和我夫人就是你的亲人。”余期尧大手一挥，直接说道。
程兮凉意外的看向余期尧，看得余期尧有些不自在，于是挠了挠头，不太好意思的说道：“其实我也是有一些私心的。”
见程兮凉一脸探究，余期尧便接着说道：“我家恕儿从前虽然听话，但却从来都是按着我和他母亲的意愿活着，渐渐的他就丢了自己的想法。结果这次从建安郡回来之后，他会想着自己以后想要做什么，我和他母亲其实都很欣慰的。而这一切都归功于你，是你帮他找回了自我。”
程兮凉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只能说道：“您和夫人能理解他就是对他最大的肯定。”
“我知道，所以这次他想去边关，我们也就不阻挠了。”余期尧说道，“他总该要离开丞相府，去过自己的生活。”
“大人能这么想就好了，余恕一定会感激您的。”程兮凉笑道。
“他能好好的就行，我们也别无他求。”余期尧叹了口气，“他的几个哥哥早就已经离开了丞相府，如今他也要离开了。这偌大的丞相府，往后也就只剩下我和他的母亲两个人了。”
“大人放心，等战争平息，我和余恕都会回来看望您和夫人的。”程兮凉说道。
“但愿如此吧。”
余期尧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这一句话居然会一语成谶，在未来的某一天里，以另一种方式应验。
而此时他和程兮凉的聊天已经接近尾声，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从屋外传来不太清晰的关门声，是家丁将门关上了。
“时间也不早了，大人，我先回房了。”程兮凉抬头看了一眼屋外的天色，起身对余期尧说道。
“好，去吧。”余期尧点头，跟着站起身说道。
目送着程兮凉走远后，余期尧又坐回了凳上，看着屋外已经暗下来的天色，目光渐渐变得晦暗不明。
他刚刚对程兮凉说自己帮助她是因为余恕，但其实他也有所隐瞒。
就在前不久，留言刚刚传开时，宫中的人就插手了此事不仅下令封锁消息，还送来了补偿，可见有人对这件事的重视。而重视这件事，无外乎就是因为在意程兮凉的想法，所以细细一想，就能想到是有人不希望程兮凉有事。
其余的不用多想就能明白，程兮凉怎么也不会像她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就算她本人不表露——甚至她本人可能都不知道，也总有人在暗中保护着她。所以他要做的，就是力保程兮凉，不让她受到伤害。
丞相府虽然表面风光无限，但难保不会有一日跌下神坛，而他要做的，就是提前给他们余家一个保障。
而这个保障，就是程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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