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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如此谢宴


  “跟丢了?”
  唐一笑派人去跟踪那个已经暴露了的幕后之人,可孟冬却告诉她,他把人给跟丢了。
  “那人逃进了皇城。”
  孟冬的解释很简单,但理由却十分充分。
  唐一笑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子,有一搭没一搭,显然在想事情。过了片刻,唐一笑看向孟冬,“皇城里,有能买出消息的人吗?”
  孟冬点了点头,“有。但是怕打草惊蛇,所以就没有靠近。”
  “你做得对。皇城不比其他地方,除非里面有了只服从我们的人手,不然反而会被其他人抓住我们的一举一动。”
  唐一笑感到很欣慰,当初因为【铜面大盗】这个任务,意外地捡到了孟冬,她实在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孟冬的冰块脸在唐一笑面前从来就没有冰雪消融过,但是科学研究表明,保持面无表情其实是很累的,而且不健康的。
  “诶孟冬,你和你的牡丹仙子怎么样了?她有没有被你的英雄救美感动,然后以身相许啊?”
  一提起牡丹来,孟冬的脸上腾地变得胀红,毫无气势地“瞪”了唐一笑一眼,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了。
  唐一笑看着桌案上的一封密信,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不见。
  “皇帝不再上朝,由太子监国……”
  ……
  洛阳之事已了,唐一笑毕竟身上还担着工部员外郎的职,便返回了长安。
  “余老大人,我没听错吧,光明渠完工,太子宴请你我?”
  唐一笑刚一回工部跟余懃打了个招呼,就被余懃扔了个请柬过来。
  余懃嘿嘿笑,“是不是很惊讶?堂堂储君宴请你我,就算不一定有口福,但一定有眼福啊!身为臣子,能得储君宴请,这是多大的殊荣啊,这次我老头子也算沾了你的光了。”
  唐一笑无奈地笑笑。
  余懃整日埋头钻研图纸,从不理会佛道之争,亦或是朝中诸事,加之他是德高望重的工学大师,是朝中难得的有不站队资格的几人之一,因此对于这次太子邀请,他只当做是一场庆功宴,不做多想。
  可唐一笑不同,之前皇甫惟明本就想将她拉到太子阵营,而今太子监国,更是众人重新站队的信号,对于唐一笑来说,这场庆功宴,只怕也是宴无好宴啊。
  从一开始,唐一笑就没有站队的打算,只是一场黄河水患提前将她暴露在了李林甫的面前,也堂而皇之地将她推到了李林甫的对立面。也正是因为这样,皇甫惟明才会在那时邀请她加入太子李亨的阵营,毕竟对于九成九的人来说,李林甫和李亨之间的站队问题,是一道非是即否的选择,不是谁都能像余懃那样有不站队的资格的。
  中庸,从来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
  太子李亨住在宫城东宫,而这些大臣的办公地点则是在皇城,太子李亨为怕他的皇帝老爹忌惮,也怕李林甫的党羽弹劾,将宴会的地点选在了长安内城的水秀坊,一个文人雅士、达官贵族常常光顾听琴的地方。
  为了这场宴会,李亨包下了整个水秀坊,门口有侍从把守,里面有高手控场,只有持请柬者方可入内。
  一进水秀坊,耳边便传来几声清晰可闻的琴音,中正平和,温婉大气,不是寻常女子所弹的私语情浓,也不是宫廷宴乐时的堂皇贵气,唐一笑虽然不会弹琴,可也能听出弹琴的必然是一个此道高手。
  弹琴之人在水秀坊二楼,而宴请宾客则是在一楼寒暄,唐一笑不知李亨如此安排究竟是何用意。
  此次前来赴宴,唐一笑只想做一个工部员外郎,因此打着把存在感降到最低的主意,一进门,就往角落里走去。
  因为是私宴兴致的庆功宴,其实和后世的联谊会也没多大的区别,大家都是穿着常服来的,唐一笑也不想穿那身官袍,所幸就换了一身素袍,头上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只别着一根檀木簪,加上她不施粉黛,身材高挑,和一般俊秀些的男子无异。
  唐一笑在长安的时间很短,大多数官员都不认得,而她不认得别人,别人也不认得她,再加上她有意避开几个熟人,一时间,倒也乐得清闲。
  尤其她心里清楚,这场宴会与其说是庆功宴,不如说是太子监国,党羽来贺,再加上些来打听消息、浑水摸鱼的人的一场宴会。
  唐一笑在偏靠角落的地方,捕捉到了一个偷偷摸摸的瘦小人影,发现他有意无意地靠近一些正在交谈的官员,支愣着耳朵,心里一笑,估计这人和后世混进许多重要场合的小记者差不多,都是干消息这一行的。
  唐一笑这一发呆,再一回神的时候,就发现二人视线相对,那人神情一惊,然后竟然朝着她走了过来。
  “嘿,老兄!见着同行了!”
  那人压低声音,跟唐一笑打着招呼。
  唐一笑心中暗笑,这人怪不得不怕她把他轰出去,原来是把她当成同行了。只是心里如此想,唐一笑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道,“你是做什么的,怎么就和我是同行了?”
  那人一副“我懂得”的表情,“别装了,我都看见了,你可是盯着我看了半天了,还能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今天来这儿的人除了这些当官儿的就是干咱们这一行的了,你若不是我同行,那就只能是当官儿的了。”
  唐一笑忍笑,“怎么,我就不像是当官的吗?”
  那人撇撇嘴,“你老兄就拿我寻开心,你要是当官儿的,早就告发我了,还能等到现在?再说了,你瞧瞧那些当官儿的,哪个不是下巴二两肉?就算有看起来瘦点的,人家也只是把肉都藏在了肚子上,哪像你啊?也就干咱们这一行的,天天把腿儿都溜细了,吃多少都不长肉。”
  唐一笑瞧了瞧他,虽然一开口就知道是混江湖的,可长得又瘦又小,比她还矮半头,而且细看起来,好像年纪并不大,对她也是一口一个老兄……
  “你叫什么名字?”
  “嘿,像我们这样的哪儿还有字啊?有个名儿能叫就不错了。不过我最近刚有了姓,嘿嘿,现在我叫唐小乙,认识我的都喊我小乙。你呢?你叫啥?”
  唐一笑这次是真的哭笑不得了,“真是巧了,我也姓唐,你喊我唐大吧。”
  话说到这儿,唐一笑哪儿还有不明白的,眼前这个唐小乙根本就是她唐门消息堂的人,感情她感兴趣了半天,结果遇上了个自己人,也真是巧了。
  唐小乙也长大了嘴,然后磕磕巴巴地说,“那个,清风逐月影……”
  唐一笑望了望天,“夜尽天明时。”
  唐小乙瞬间苦了一张脸,“不是吧,你也是咱们的人。我就知道,这么大的事不只我一个人惦记,我的银子啊,又便少了。”
  唐门消息堂的规矩,如果两人或多人汇报同一条消息,取详尽者,次者取六成,再次者取三成,完全重合者贡献一点,无赏银。
  唐一笑看着唐小乙苦着脸,感到十分好笑,可又免不了有些好奇,“你又怎么知道我的消息一定比你的详尽?你看我一直在角落里,你却一直在里面探听,明明是你的消息更多啊。”
  唐小乙却用力摇头,拍了拍唐一笑的肩膀,“不能这么算的。老兄,咱们都是苦出身,唐门给了咱们能赚钱甚至能翻身的机会,咱们当然应该团结起来好好干了!我知道,你为了能混进这里,租这身衣服得花不少钱吧?门规说,唐门中人都是兄弟姊妹,虽然品级不同,担的任务也不一样,但既然遇上了,那咱们就是兄弟,虽然钱不多,但必须一起花!”
  唐一笑沉默半晌,也拍了拍唐小乙的肩膀,“对,咱们一起赚银子,一起花!”
  “小乙,你是跟谁的?”
  唐小乙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你知道的,咱们有规矩,上下级单线联系,绝不能说出去。”
  “我们不是兄弟嘛,我又不会告诉别人,万一咱俩跟的是一个人呢?这样不是就更亲了?”
  唐一笑的心够狠,她一面在用唐小乙最看重的兄弟义气引诱他,一面却往自己的心里狠狠地插着刀子,这种试探违背了她的本性,但却是一个上司必要的手段。
  唐小乙纠结好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真的不行,当初我跟我老大说好的,绝对不告诉任何人,连给我馒头的阿婶也不能说的,不然出事了会害死好多兄弟的。我虽然穷,但我也知道做人要讲信用,阿婶每次给我馒头的时候都告诉我要做个好人,我也听私塾先生讲过,先生说好人就是要讲情义,讲信用,要对人好,要说话算话,要懂得知恩图报。我答应了我老大,谁都不能说的,唐大你就不要问我了。”
  唐一笑凝视着唐小乙的眼睛,“真的要做一个好人?做好人是没有前途的。你看看这些当官儿的,有几个是讲情义,讲信用的呢?可是他们有钱,有权,他们能穿绫罗绸缎,他们一桌筵席只吃几口就扔掉,他们能骑高头大马,坐四人抬轿,你难道就不羡慕他们吗?”
  “当然羡慕啊,可是阿婶说过,每个人生下来的时候,命就已经注定了。阿婶说,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大富大贵,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吃饱穿暖,这些都是命,但我们唯一能不听天由命的事,是做一个好人。”
  “……小乙,你想不想学武功?”
  唐小乙眼睛一亮,“当然想学了!”然后神情一黯,“可是我现在才是普通的八品弟子,入门拳法都没练好,再说只有六品弟子才能去分堂学习招式,四品弟子才能学习内功心法,成为二流高手之后经过考核才能进入内门,用贡献点换取剩下的功法。我做梦都想学武功,可是应该还要好久才能学到。”
  “我曾经见过总堂的人,在他们面前露了个脸,所以传了我一些功夫,咱们是兄弟嘛,我教你练!”
  “真的!?”
  唐小乙很是惊喜,完全没有发现这一番扯谎的话被唐一笑说得有多么别扭。
  “真的,你交完任务之后,来礼部尚书府的后门找我,我教你功夫。”
  “礼部尚书府后门?你混进礼部尚书府了!?”
  今天扯谎和打马虎眼的次数简直要达到人生巅峰了,唐一笑不免觉得喉咙发干。
  “我在……礼部尚书府里面干活。”
  跟李白喝酒、上树、赏月也能算干活的吧……
  “太好了!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肯定是我的亲人!那个任务你去交吧,反正你教我功夫了嘛!”
  唐一笑摇摇头,“我不缺银子。”
  唐小乙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都忘了,你在礼部尚书府里干活,肯定不像我们似的,嘿嘿,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有一天我唐小乙发达了,一定请你吃肉!”
  “好,我等你请我吃肉。”
  ……
  唐小乙兴高采烈地去别的地方打探消息去了,唐一笑悄悄地挪了个地方,没成想刚一动弹,就被一个人逮了个正着。
  “你跟那只小猴子聊得真好,害我在这边好等。”
  不是李白,又是何人?
  “你也收到了请柬?”
  唐一笑在这里见到了李白,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惊讶,这次宴会是太子李亨的半私人性质的宴会,李白既不是李亨党的人,又跟名义上的今天的主角和功臣工部扯不上关系,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跑到这里来?
  李白撇了撇嘴,拿着酒壶灌了一口酒,“我来这里,只为喝酒,能喝到贡酒的机会可不多。我要那请柬做什么,难道没有请柬,太子就要将我李白拒之门外吗?”
  唐一笑有些无奈,尤其在看见不远处有人端着酒杯过来的时候,不免瞪了李白一眼。
  “我辛辛苦苦在这里猫了半天,结果你一过来,看看,把那些狼都给引过来了,这么看来,你还真是倾国倾城啊。”
  李白这人,不管是在平民堆里,还是在官宦宴会,不管穿的是破衣烂衫,还是昂贵礼袍,永远都像是自带后光一样耀眼,过来才说了两句话,就引来了一堆人。
  李白被一口酒呛了个好歹,“咳咳……倾国倾城?你说的是我?”
  李白这辈子,说他长得帅的,文采风流的,潇洒倜傥的,桀骜不驯的,目中无人的……样样都有,可唯独没人会将他和“倾国倾城”这四个字联系到一块儿,对于李白来说,这简直有如晴天霹雳。
  唐一笑哈哈大笑,“李倾城你保重,我要扯呼了!”
  话音刚落,唐一笑就一猫腰,趁着那两人的注意力被李白吸引住,直接溜之大吉了。
  突然,琴音一转,原本平和淡然的琴声变得高亢了起来,舞姬从两侧的小门鱼贯而入,一时间,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众人的注意力都被从二楼下来的人吸引了过去。
  一身花青色袍服,素色绸带系腰,腰上挂一方古玉,云冠束发,长相方正,笑容温和,颇有古君子之风。
  整个造型不算奢侈,以他贵为储君的身份来看甚至有些简朴,笑容也不算僵硬,眸正神清,应该不是虚伪之辈,身上带了些戎马杀伐之气,虽然被一身温润之意冲淡不少,但仍旧能看得出曾经的几次沙场经历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未至壮年,头发却有几缕灰白,莫名显得有些沧桑。
  眼前这人定然是这场宴会的真正主角李亨无异,而事实上,唐一笑对李亨的第一感观还不错。
  “见过太子殿下。”
  众人唱诺,目光都聚焦在了李亨的身上。
  “诸位免礼。今日算是孤的私宴,都毋须多礼,都自在些就好。”
  且不论李亨是真心与否,只这两句话,他在众位大臣心目中的评价就又高了几分。为帝王者,实干固然重要,但表面功夫与驭下之术同样也不可或缺,该有的气场要有,气度同样也不可少,李亨这几方面做得都很得人心。
  “今日孤之所以宴请诸卿,一则是孤知晓诸位大人操劳国事,甚是辛苦,尤其近日孤担任监国之责,更是深有体会,因此特地请诸位大人吃酒赏乐,聊以解乏。二则是,诸位大人也知道,此前三门峡突发大水,险些水淹长安,幸得上天护佑,又有余懃余大人及所领工部之臣不辞冰雪,碎柱石以通河,又发明出‘水泥’这样的奇物,赶在秋雨来临之前,建光明渠而全水利,使得无数百姓免受水患之苦,孤特设此宴,替无数百姓谢过工部的诸位大人,来,众卿与我同举杯。”
  “怎么样,有没有很感动?”
  唐一笑耳边突然传来李白的声音,不由得心中一惊,随后便发现,原来李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凑到自己身边来了,那一身白衣简直无比刺眼,尤其在想要隐入黑暗的唐一笑眼中,简直对此时的李白感到万分嫌弃。
  “要感动也应该是你这个正三品礼部尚书感动啊,我只是个员外郎,从六品的小官,这里面的‘诸位大人’可不包括我。”
  唐一笑和李白一直用传音入密这么高级的技能聊天,也不虞被别人听见,不过唐一笑感到奇怪的是,明明站在原来的地方也能照常聊天,李白为什么要凑到她身边来。
  “不包括你?不包括你,他犯得着在这种场合把‘水泥’这两个字抖出来吗?他把你捧得这么高,一会儿无论他说什么,你要是不答应,那就是让他下不来台啊。你要是让他下不来台,那可就是把太子给得罪死了。”
  听见李白这么说,唐一笑心中一叹,她也知道今天成功逃过去是没多大可能了。
  还没再等唐一笑细想,那边李亨就拿着酒杯走向了余懃。
  “余老大人,您真是我大唐柱石。自父皇登基以来,共修建水利工程56起,您就参与了56起,可以说,这片江山的每一条河流,都有您的一份功劳,这一杯酒,聊表我的一点心意。”
  众人惊讶,李亨对余懃真不是一般的敬重,竟然放弃了“孤”的自称,而是用“我”,以他的身份地位这样做,余懃已经是激动得满面通红,显然老怀大慰啊。
  等到李亨和余懃你来我往地一番下来之后,李亨又开始敬其他大人水酒,三言两语之间,便是笼络人心的手段,偏偏李亨的手段十分高明,似是春风拂面,令人感到温和怡人又无迹可寻。
  而当李亨在喝酒的时候,目光与唐一笑一对,唐一笑便是心里咯噔一下,心里在一瞬间想出了无数种李亨可能要说的话,然后想出了每一种最好的作答。
  然而李亨只是对他笑了笑,就继续和众人寒暄喝酒去了。
  唐一笑心下一松,同时,她又发现,李亨真的是把握人心的高手,他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放过了她,可她心里面却不免对他的感观又好了一分,实在是厉害。
  虽然有一句话叫做,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唐一笑对结党这件事是抵触的,或者说,在现在这个时候,靠拢到李亨党去,实际上是过早地站队,并不合时宜,她自然也不心甘情愿。因为如果在羽翼未丰的时候就和李亨走得太近,双方更多的会是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而不是相互利用,唐一笑当然不能心甘情愿了。
  但是对于李亨来说,如果他想要将唐一笑收入麾下的话,现在则是最好的时机。李亨的力量凌驾于唐一笑的力量之上,只要这时候逼唐一笑就范,那么在他们共同的敌人李林甫的压力下,唐一笑自然会让唐门这股势力变得更强,而李亨则是可以稳坐钓鱼台,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等到收获的季节。
  可李亨没有这么做,这让唐一笑在对他产生几分好感的同时,不免心生好奇。
  “没想到你李白竟然也来了,真是让我好生意外。”
  唐一笑下意识地看向说话的人,只见他面呈紫棠色,眉毛异常浓密,发髻微散,领口歪斜,身上还散发了一股腐烂的气味,丝毫不像官员的样子,甚至来参加太子的宴会都如此打扮,绝对堪称不修边幅之最了。
  此时,唐一笑的耳边响起了李白的声音。
  “他是大理寺卿,施言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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