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士林宴会（中）

　　李涉再怎么说也是跟唐一笑混的，虽然依然还是个战五渣，但谁让周氏二兄弟是连他都不如的炮灰级选手，再说，战五渣之间的战斗，最重要的是气势。
　　李涉这先头的两拳，直接就把周氏两兄弟给打了个找不着北，再加上他背后充当背景人墙的一大票人，甚至还有程斛这样火上浇油的，李涉当然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此时此刻，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因此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有另外两个不速之客不声不响地混进了他们之中。
　　当然，周辕和周辙两兄弟也不完全是白给的，虽然被众人“攻击”了一圈，但最终还是反应过来，大声喊道，“李涉！你别忘了你可是文人举子，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人，我一定会禀告圣上，为我主持公道！”
　　“对！”周辙也附和着他哥哥的话，“还有你们！别忘了，你们可都算是天子门生，在天子脚下行凶伤人，而且打伤的还是入仕举子，你们就等着被革除功名，卷铺盖回家吧！”
　　随着这两兄弟的两声高喊，李涉身后原本有些躁动的人也渐渐没有了声音，刚才他们当中的许多人虽然为李涉叫好，也有平日就看不惯周氏两兄弟在士林中拉帮结派，欺压势弱士子的，但是真的被周氏两兄弟一语道破，这些人不免心里也犯了嘀咕。
　　周氏两兄弟的家里毕竟是小家族，不像他们，不少人都是商人、捕快的后代，抓住了这次恩科的机会才能摇身一变成为举子，可面对周氏两兄弟的恫吓，他们还是觉得有些底气不足。
　　自古以来，中国便有“民不与官斗”之说，周氏两兄弟虽然只是补阙官吏，并不算朝廷正式编制内的官员，但是，对于这些从前一直处于社会阶级底层的他们来说，周氏两兄弟的威胁还是颇有效果的。
　　角落里的某个浑水摸鱼进来的人正轻轻摇着扇子，看着场中发生的一切。
　　“真没想到，今天竟然会这么热闹，真是意外之喜。”
　　旁边摇着扇子的人无奈地白了这人一眼，“这可都算是你的学生，打成这个样子你还‘意外之喜’？”
　　“嘿！怎么说的就像是朕让他们打起来的？这点事都要揶揄朕，你是想让朕来出面圆场吧。”
　　这个自称“朕”的无聊看热闹的人，当然是皇帝李隆基，而他旁边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李白。
　　也不知道两人今天缘何会到这里来。
　　唐一笑当然看见了这两人，事实上，他们隔着厚厚的人墙，还用眼色打了个招呼。
　　能在这里看见李白，唐一笑说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但总归心情是泛着点点愉悦的。
　　而此时，场上的众位学子显然都并不知道，他们心目中的偶像谪仙李白和为君为父的皇帝就在一旁看着他们花式茬架，事实上，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些学子、举子脸上的神色变化都被唐一笑、李白和李隆基三个人看了个一清二楚。
　　李涉突然若有所觉地回头看了看身后，一眼看过去，就将这些人脸上的很多神情都收进眼底。
　　文人都讲究脸面，这些被唐一笑精挑细选选出来的人，都算是还存留着底线和节操的，虽然不说都是把家国百姓放在肩上这么大义凛然，但也都算是有着一些明确底线的。比方说，被李涉请来了京城首屈一指的“一/品居”吃饭喝酒，方才又称兄道弟、相谈甚欢，现在再反踩李涉一脚，这是不是周氏两兄弟几句话就能做得到的。
　　“商人之子怎么了？商人之子难道就不配做天子门生吗？士农工商皆是天下百姓，天者苍天也，天子也。上月并未高中之时，我是商人之子，是天子治下百姓，今日我李涉忝为一科状元，是天子门生，依然是天子治下百姓，其间并无分别。所谓科举，并非是划分何人高贵、何人低贱的标尺，而是天子量才用人的选拔条件之一。像你等这样心思不纯之人，如你两人这般仗着天子门生的身份就作威作福，强闯他人私宴，口口声声还要把天子门生的身份挂在嘴边，可实际上呢？”
　　李涉突然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我二人不过是想向你讨杯水酒，你便拳脚相加，现在还要辱骂我等。李涉，我二人到底何时得罪过你？”
　　李涉眼神一变，变得异常锋利，宛如泛着寒光的尖刀。
　　“周辕、周辙，你们两人真的以为我李某人是因为你们闯入我的私宴就对你们大打出手吗？告诉你们，我李涉还没有那么小气。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可你们可不是我李涉的朋友！昨天辰时，午间市集流云铺前面，推翻一位老丈货摊，还踩脏老丈衣物的难道不是你们二人吗？”
　　闻言，周辕周辙二人脸色大变，怒喝李涉“胡说八道！这难道是你亲眼所见？你若是看见了，怎么不当场把我们抓住？”
　　可李涉却一脸的不屑，有些咬牙切齿，“我若是人在当场，绝对把你们打得筋断骨折！今天一早的《唐报》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你们难道都不认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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